——以招商银行为例

王文荣   陈子豪 

（沈阳化工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辽宁 沈阳 110000）

摘要：从财务状况、经营效益和风险管理方面分析碳减排支持工具对招商银行经营绩效的影响，发现其中存在的问题。同时，为了促进经济的低碳转型发展，从多样化资金来源、建立统一的贷款审核标准和审贷标准评价体系、加强风险管理方面给商业银行提出对策和建议，以便补充碳减排支持工具的相关研究。

关键词：碳减排支持工具；商业银行；经营绩效

一、引言

2020年9月，习近平主席在第七十五届联合国大会上提出“碳达峰”和“碳中和”的目标，紧接着2021年央行推出碳减排工具。碳减排工具作为一种结构性货币政策，更加精准地引导金融机构将金融资源流向绿色低碳产业，在稳步中发展，精准中促进相关项目落地，从而助推“碳达峰”和“碳中和”。

自碳减排支持工具问世之后，学界围绕碳减排支持工具对商业银行的影响进行了一些研究。巨烨（2022）指出碳减排支持工具会给予银行更多低成本负债资金，而且绿色信贷整体质量发展较好，在同期各项不良贷款中处于较低水平，有助于降低银行发展的风险，为银行带来优质客户，能提升商业银行的资产质量。温彬等（2022）通过对A股上市的商业银行探究发现，碳减排支持工具对商业银行将具有普遍的激励作用，对中小银行则会更为明显，并且为银行拓宽了低成本资金来源的渠道，产生成本节约效应。与此同时，随着碳减排支持工具的推出，吸引了社会资本对重点领域的投资，并以“先贷后借”的形式更好地发挥银行信贷的杠杆效应，撬动更多社会资金促进碳减排（王龙芝等，2022）。

然而，在碳减排支持工具推出运用过程中也不断凸显一些问题，专业性较强的碳核算、环境信息披露等工作增加了金融机构的人力、管理、系统开发、购买第三方服务等成本，针对碳减排贷款的财政贴息、奖励等配套政策措施不足，政策协同支持力度有待提高（逢锦华，2022）。衡量标准不明确，缺乏管理考核小组，环境信息披露有待加强、产品结构和服务单一等问题也在碳减排支持工具落地中出现（中国人民银行农安县支行课题组，2022）。

在碳减排支持工具的相关文献中，对商业银行影响的研究虽有，但仍旧较少并且未具体细化碳减排对商业银行的影响，本文从碳减排支持工具落地对招商银行经营绩效影响的角度出发，分析碳减排支持工具落地过程中存在的一系列问题，并提出相应对策和建议，以便补充碳减排支持工具的相关研究。

二、概念界定与运作机制

1.减排支持工具的概念界定

碳减排支持工具是央行创设推出的结构性货币政策工具。它向符合一定条件的金融机构定向提供低成本资金，要求金融机构为节能环保的重点项目提供优惠利率的金融支持。碳减排支持工具有绿色再贷款、再贴现，差异化存款准备金率、定向中期借贷便利操作（TMLF）等。这些支持工具包括但不限于碳足迹评估工具、碳抵消工具、碳市场交易工具、碳信用评级体系、能源和环保技术等等，可以帮助企业、组织和个人降低碳排放和碳足迹，促进可持续发展和气候变化应对。

碳减排支持工具支持的领域包括清洁能源，碳减排技术，节能环保。碳减排支持工具以节能减排和可持续发展为主要目标，帮助商业银行通过投资创造社会价值，为可持续的经济增长和生态平衡做出贡献。

2.碳减排支持工具的运营机制

碳减排支持工具向金融机构提供资金，采取“先贷后借”机制。对于主要的碳减排行业，金融机构优先发放的碳减排贷款，其利率与同期的 LPR基本一致；金融机构在发放贷款后，可以向中央银行申请资金支持。央行按贷款本金的60%向金融机构提供资金支持，利率为1.75%，期限1年，可展期2次。在申请该工具时，金融机构需要向社会提供与其相关联的碳减排数据，并承诺向社会公开其相关信息。在得到了碳减排支持工具的支持之后，金融机构需要每个季度向社会公开其所支持的碳减排领域、项目数量、贷款金额和加权平均利率、碳减排数据等信息，并接受社会公众的监督。

在获取了碳减排支持工具之后，金融机构需要按季度对其所支持的碳减排贷款进行公开披露。当企业想要向金融机构申请碳减排贷款的时候，需要将项目的可行性研究报告、环评报告或者由生态环境部认可的专业机构出具的评估报告提交上去，同时在金融机构测算碳减排效应时应提供相关数据。

三、商业银行经营绩效现状分析——以招商银行为例介绍

通过对招商银行2022年四个季度的清洁能源、节能环保和碳减排技术支持项目数量、贷款金额、加权平均利率及不良贷款率进行深入分析，以了解招商银行在碳减排贷款方面的情况和趋势。

1.碳减排支持工具落地现状

招商银行四个季度的清洁能源支持项目数量和贷款金额均不断增加，其中第3季度的清洁能源支持项目数量最多，为66个，贷款金额为538,374.72万元，这也是四个季度中贷款金额最高的一个季度，这说明招商银行在清洁能源领域投入资金和支持力度不断加大，并且取得了一定的成效；节能环保项目数量较少，总共只有3个，但节能环保的贷款金额较高，其总贷款金额达到76,000万元，贷款金额以第1季度为最高；碳减排技术支持项目数量为0，贷款金额为0，带动年度碳减排量也为0，这表明招商银行在碳减排技术方面还需进一步加强；四个季度中的平均利率整体呈现下降的趋势，且最高的平均利率为第1季度的4.05%，最低的平均利率为第4季度的3.30%；四个季度的带动年度碳减排二氧化碳当量整体上呈现上升趋势，其中以第3季度的带动年度碳减排二氧化碳当量最高，为1,086,422.54吨，而第1季度的带动年度碳减排二氧化碳当量为最低。

招商银行在风电、光伏等领域招商银行的投资项目投资期较长，具有较明显的长期经营特点，实现盈利所需时间长。招商银行参与了多个风电投资项目，如2018年向香港海德公园风电公司发放90亿人民币贷款，且贷款期长达到20年。这些项目建设周期长，从建成到正常运营需要较长时间，同时可能会受到改变政策等风险因素的影响，导致银行承担着一定的风险压力。在光伏方面，招商银行也有相关投资项目。2019年，招商银行与政策性金融机构合作，共同投资一家光伏发电企业，在四川省攀枝花市合资成立了一家光伏电站。预计该电站的年发电量为2.5亿度，投资总额高达7.8亿元。然而，由于光伏电站建设需要大量资金投入，实现盈利所需时间长，这也给银行带来了一定的资金压力和风险压力。

2.招商银行加权平均利率的现状

在2022年，招商银行在碳减排领域以其积极贡献引人瞩目。该银行累计发放碳减排贷款1,872,497.26万元，支持了181个项目。这些贷款的平均利率为3.58%。从四个季度的加权平均利率来看，可以观察到整体呈现下降的趋势。首先，第1季度的平均利率最高，达到4.05%。这或许是由于该市场在初期阶段，碳减排项目的不确定性和风险相对较高，导致了较高的利率。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碳减排项目的逐渐成熟和回报逐渐显现，投资者对这类项目的可行性和稳定性产生了更清晰的认识，从而降低了贷款的平均利率。值得注意的是，第4季度的平均利率最低，仅为3.30%。这表明投资者对碳减排项目的信心大幅增强。银行对这样的项目进行了更深入的研究，认识到它们具有较低的风险和较高的回报潜力，因此降低了贷款的平均利率。

招商银行在碳减排领域的积极贡献是符合全球可持续发展和应对气候变化的长远目标的。银行的发放贷款不仅支持碳减排项目的实施，还为企业和机构提供了实现减排目标的资金支持。通过降低平均利率和增强投资者信心，招商银行促进了碳减排项目的发展，帮助推动了低碳经济的转型。

3.招商银行不良贷款率的现状

根据招商银行的年报数据，2017年末的不良贷款余额为573.93亿元，相较年初下降了37.28亿元。同时，不良率为1.61%，较年初减少了0.26个百分点。这反映出招商银行在管理风险和不良贷款方面取得了显著的成果。在2019年，招商银行的不良贷款余额进一步下降至522.75亿元，再次创下新低。这显示出银行在风险控制方面持续保持稳健的表现。然而，由于2020年受到疫情的影响，不良贷款余额有所增加，但仍在合理控制范围之内，表明招商银行能够相应地应对市场变化。随着碳减排支持工具的落地和投资，2021年招商银行年末的不良贷款率进一步降至0.91%，创下了历史新低。这反映出碳减排领域的发展为银行带来了积极的影响，并显示出银行在风险管理和贷款质量方面的卓越表现。然而，2022年招商银行的不良贷款率略微增加，与去年相比，在可控范围内。这可能是由于经济环境的一些变化和不确定性因素的影响。但招商银行在管理风险和不良贷款方面的经验和措施使其能够应对这些挑战，并保持着相对稳定和可控的不良贷款水平。

四、碳减排支持工具落地对商业银行经营绩效的影响

尽管我国在碳减排领域取得了许多进展，但经过分析招商银行碳减排支持工具相关的数据后发现其碳减排支持工具发展仍存在一些问题与短板。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招商银行存在拉动负债成本，激励效应不足的问题

注：数据来源于2022年各商业银行年报；①碳减排负债成本=1.75%*60%+计息负债成本率*40%；②碳减排工具利差=碳减排支持工具加权平均利率-碳减排负债成本

我们从利差和负债成本的角度探究碳减排支持工具对商业银行的影响和存在的问题，并着重对招商银行进行解析。从上图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对于大多数银行来讲中国人民银行提供的1.75%的支持利率是低于计息负债成本率，可见，碳减排支持工具具有普遍的成本节约效应和激励效应。不过相较而言，成本节约效应与激励效应存在异质性，计息负债成本率越高碳减排支持工具的成本节约效应和激励效应越明显，因此对于计息负债成本率较低的银行（尤其是国有大行）激励效应并不明显，温彬等（2022）也印证了这一点——不同银行由于负债成本的不同，碳减排支持工具的激励作用也不尽相同，相对于大型银行，碳减排支持工具对中小银行的激励作用更加明显。

从表中最后一列我们发现，碳减排支持工具的利差对大部分银行来讲要小于本身利差，换言之，碳减排支持工具的落地会降低商业银行的盈利能力（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这并不意味着碳减排支持工具不会商业银行带来收益，因为碳减排支持工具存在正的利差），以招商银行为例，经过测算发现，尽管中央银行为碳减排支持工具贷款本金的60%提供仅1.75%的低息贷款，但招商银行对于碳减排支持工具贷款的收益仍旧偏低，并未达到招商银行的平均回报率，以100万元贷款为例，2022年招商银行净息差为2.28%，计息负债成本率1.61%，100万*2.28%=2.28万元，即招商银行100万元贷款大概能得到2.28万元的回报，而碳减排支持工具贷款2022年度平均加权利率为3.58%，100万元的碳减排支持工具贷款收益为100*3.58%-60*1.75%-40*1.61%=1.886万元，招商银行碳减排支持工具贷款收益低于其它收益。

碳减排支持工具会提高部分银行的负债成本，表中结果显示邮储银行和招商银行两个银行的计息负债成本率低于1.75%的支持利率，因此碳减排支持工具会提高这两个银行的负债成本。

碳减排支持工具的落地对于招商银行来讲可能会造成银行负债成本的上升，降低招商银行的净利息收入进而导致收益率下降。但这并不意味着招商银行不会进一步扩大碳减排工具贷款的投放，原因在于一方面受2022年贷款市场利率（LPR）多次下调和市场利率中枢下移的影响，存量贷款重定价及新发生业务收益率下行，导致生息资产收益率有所下降，叠加客户存款成本上升，推升计息负债成本，从招商银行2020、2021和2022三年的财报来看，净息差连续三年下降，加权平均负债成本率不断升高，因此碳减排支持工具投放的“机会成本”在不断下降。

2.统一审贷标准评价体系缺乏

碳减排支持工具在央行推出不久后，招商银行作为商业银行面临了一些挑战和限制。在投资绿色产业项目方面，由于时间较短，招商银行对于识别具有良好收益的项目缺乏经验，也没有充分了解这些投资项目的细节，导致了投资决策的不确定性。这使得招商银行自主确定项目的风险增加，需要更多的人力、时间和资源来管理和开发这些投资项目，甚至需要购买第三方服务来支持决策过程。

另一个挑战是缺乏统一的贷款审核标准和评价体系，特别是在清洁能源、节能减排和碳减排技术等领域。由于缺乏共同的标准和评估体系，商业银行在向相关企业提供贷款时遇到了一定的困难。这增加了向这些领域的企业投放贷款的难度，因为缺乏统一的标准使得风险评估变得复杂，这可能使得银行在这些领域的投资和贷款放缓。这对于银行的经营绩效来说不利，因为清洁能源、节能减排和碳减排技术等领域通常具有较高的投资回报潜力。

3.财务风险加大

招商银行银行在进行风电、光伏等领域的投资项目时，存在着一定的风险问题。首先，银行需要承担商业信用风险。由于这些项目建设周期长，从建成到正常运营需要较长时间，同时可能会受到改变政策等风险因素的影响，导致银行承担着一定的违约风险和资金损失风险。其次，银行需要承担资金缺口和利率风险。由于这些项目需要大量资金投入，如果银行无法及时获得回收的资金，可能需要依靠其他资金来源来保证流动性，这会增加银行的成本并进一步影响银行的利润。同时，由于这些项目的回报周期较长，如果市场利率在这些项目运营期间发生变化会影响银行的收益率和资产负债表的匹配度。

五、对策建议

1.多样化资金来源

（1）发行国际债券

招商银行通过在国际市场发行债券，吸引境外资金以增加其资产负债表中外币部分所占比例。由于国际市场中资金来源更加多样化，筹资成本相对较低，因此对经济周期的波动敏感性更小。同时，可大幅度降低负债成本率，提高筹资效率和获得更高的国际信誉度。

（2）发行绿色债券

绿色债券是专为了支持可持续发展和环境保护目的的债券，根据其所融资的项目类型和环境效益进行评判，发行手续更加精细科学。银行可以根据该种债券的具体条件，向资金融入方发放符合该类债券的信贷融资，将所获资金用于支持绿色项目的开发和建设，从而吸收环保类资金，推动碳排放的减少，并享受绿色债券对于筹资成本的优惠政策。

（3）吸引社会资本

招商银行可以通过吸引社会资本的方式来多样化资金来源，降低从存款吸收的负担，以应对负债成本率上升的问题。例如，可以推出一些风险分摊、专项担保或投资收益的产品，吸引社会资本参与其中，从而降低负债成本率，同时提高银行的资本回报率。

多样化资金来源可以降低商业银行的存款依赖性，降低负债成本率，同时也可以推进各种具有环保意义的债券的发行，实现绿色金融的切实可行。

2.建立统一的贷款审核标准和审贷标准评价体系

为了实现碳减排和可持续发展的目标，商业银行需要建立可持续审贷标准评价体系。首先，商业银行可以与政府、学界和行业内专家合作，加强跨部门协作，共同探讨碳减排的技术、标准和政策等问题，形成共识，为建立统一审贷标准评价体系提供参考。其次，商业银行可以针对不同的行业建立评价体系，通过制定行业标准、制定指标和测算方法，推动企业对环保的重视，落实碳减排政策，并为不同的行业客户制定适宜的审贷标准，并减少风险。还可以借鉴国际经验，结合本土实际情况，探索和建立适合本国情况的标准评价体系。最后，商业银行需要制定统一的标准，确保决策过程透明、合理，减少审批难度，降低银行的负担。建立碳减排标准评价体系需要以科学、实用和可行为基础，适度考虑实施难度，并吸收各方专家意见，不断完善阶段性标准。通过这些措施，商业银行可以建立可持续审贷标准评价体系，为企业提供资金支持，同时促进碳减排和可持续发展的实现。

3.加强风险管理

招商银行需要根据自身情况，制定长期投资规划，注重资产负债结构的匹配，同时确保在投资碳减排等绿色金融产品时能够控制风险。制定长期投资规划的目的是为了确保银行资产和负债的匹配，并避免因为投资碳减排支持工具而导致资产负债表结构的失衡问题。

（1）确定长期投资目标和投资期限

制定长期投资规划前，需要先明确银行的长期投资目标，例如扩大市场份额、提高收益率、增加资本等。这有助于银行决策投资的具体项目以及预估需要多少长期资本支持。银行要根据自身的资产负债表情况来确定投资期限，以确保资产的流动性和负债的匹配性。可以考虑分别确定短期、中长期和长期资产的配比，以实现资产期限与负债期限的匹配。

（2）制定资产配置策略

银行要考虑不同类型的资产和投资的风险程度，制定资产配置策略以平衡风险和收益。可以考虑将碳减排支持工具与其他类型的资产进行组合，以降低整个投资组合的风险。

（3）确定投资碳减排支持工具的比例

招商银行应制定具体的投资策略，其中包括投资碳减排支持工具在整个投资组合中所占的比例，以确保与银行负债的期限匹配。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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