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佑安   北京师范大学附属中学

摘要：通讯、铁路、电力等行业与我们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它们都属于自然垄断行业。随着“互联网+”的发展，自然垄断行业的范围变得更广，与我们的衣食住行更加密切。笔者以稚嫩的观察视角，尝试从自然垄断的概念和特征入手，粗浅分析互联网时代我国自然垄断行业呈现出的特点和问题，并从政府管制的角度出发提出不成熟的个人思考和建议。

关键词：自然垄断；管制

2018年8月，浙江乐清一名20岁的女孩乘坐滴滴顺风车遇害——而就在此前的5月份，同样因为使用滴滴顺风车而引发的“郑州空姐遇害案”，早已暴露出滴滴在安全方面存在的漏洞。短时间内接连发生恶性事件，滴滴被舆论质疑为了经济利益而罔顾人命，选择性忽视顺风车业务中存在的安全隐患。此后，面对监管和舆论的压力，滴滴决定9月4日起启动安全整治，期间暂停深夜服务，结果一时之间，“不方便”之声四处响起。无法令人满意，但又无可替代——借助市场竞争和用户选择而独占网约车市场90%份额的滴滴，已经明显表现出自然垄断的特征。

如今，自然垄断行业与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关系紧密。应该如何理解这一经济现象，政府应该怎样对自然垄断行业予以管制，已经成为一个值得思考的课题。

一、自然垄断概述

竞争是市场经济的基础。可是，在现实中，理想的完全竞争市场并不存在，垄断就像影子一样，伴随着市场经济发展的历史。尤其在现代社会，作为垄断的基本类型之一，自然垄断，已经成为一个非常普遍的经济现象，存在于关系我们衣食住行的各个重要行业，深刻影响着我们的生活。

根据《经济学教材》的讲授，一定产量范围内，一家厂商的平均生产成本会随着生产规模的增加而下降，相对于规模较小的竞争者，大规模生产的厂商便获得了价格优势。与此同时，假如这家厂商的生产规模足以满足市场需求，那么，它就有能力挤占市场并阻挡竞争对手进入，这就形成了自然垄断。

规模经济之外，范围经济也从另一个角度验证了自然垄断在效率方面的优势。现实生活中，企业往往从事着多种产品的生产和运营。假如由一家企业同时生产这些产品的成本低于多家企业各自生产每种产品的成本之和，这便是范围经济。这家企业同样可以凭借成本和价格优势占领市场，形成自然垄断。

在全世界，自然垄断广泛存在于通讯、铁路、电力、供水、石油、金融等行业中。它们具有以下主要特征：

（一）资本投入巨大，且长期作为固定成本沉淀，激烈的竞争可能滋生资源浪费。

（二）具备公共服务属性，涉及国计民生的基本方面，用户需求相对长期而稳定。

（三）以关联兼容的网络体系为基础，横向覆盖整个或大半个市场，纵向连接产业上下游环节，由此形成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产生更大的经济效益。

二、我国的自然垄断行业现状

经过对比，我们不难发现，除了自然垄断的一般特征之外，我国的自然垄断行业还体现出自己的特色。

（一）我国自然垄断行业的特点

1.政企不分，自然垄断行业带有行政色彩。

我们曾长期经历政企不分的计划经济时期，尽管后来，政府对经济体系进行了长期的市场化改革，但是，在各自然垄断行业内，行政权力仍发挥着重大的影响力。一方面，通过制订规则，行政权力树立准入壁垒，制造自然垄断行业。如国务院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电信条例》便明确规定，国家对电信业务经营实行许可制度，未取得许可证的，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从事电信业务经营活动。另一方面，在自然垄断行业中，国有企业占据无可争议的主导地位。通讯、石油、金融、铁路等行业，市场均由少数几家（也可能是一家，如中国铁路总公司）大型国有企业控制——它们与政府关系密切，某种程度上享有超出一般的市场地位。

相比较之下，通过市场竞争获得垄断地位的公司则为数甚少，最为人所熟知的基本来自于互联网科技行业。

2.借助互联网和科技创新，新兴自然垄断行业迅速涌现。

根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数据，截至2017年12月，中国互联网用户为7.72亿，普及率为55.8％，明显超过全球平均水平（51.7％）的4.1％和亚洲平均水平（46.7％）的9.1％。庞大的市场，带来了我国互联网科技创新领域的“风景这边独好”。

然而，互联网行业本身的特性决定了，用户的数量决定着网络的价值。为了尽可能追求规模，互联网公司争取垄断地位成了无可回避的“宿命”。互联网行业中流传的“721生存法则”便是最好的例证，即行业排名第一的公司往往占据70%的市场份额，排名第二的公司和其他所有公司分别只占到20%和10%，由此形成强者恒强、赢者通吃的局面。现实中，滴滴、百度、蚂蚁金服等互联网企业也确实通过市场竞争，在各自行业中获取了牢固的自然垄断地位。

 3.新兴自然垄断行业与传统自然垄断行业相互碰撞。

“互联网+”的兴起，给传统行业、也包括传统自然垄断行业带来了巨大的冲击。诸如支付宝之于金融业、滴滴之于出租车行业，这些新兴互联网公司在不断壮大并获取自然垄断地位的过程中，一直被认为是在“挖传统自然垄断行业墙角”。而银行出台对支付宝的转账限制、各地出台网约车细则，也一度被解读为传统自然垄断行业对新兴自然垄断行业的反击。

这种新兴自然垄断行业与传统自然垄断行业的碰撞，模糊了行业间的边界，一方面，给迟钝的传统自然垄断行业带来了刺激和变化，另一方面，也增加了界定市场范围和垄断的难度，给监管带来困难。

（二）我国自然垄断行业存在的问题

1.传统自然垄断行业效率低下，盈利能力不足。

传统自然垄断行业与国计民生息息相关，对这些行业实行市场准入、以国有企业为主导，有利于发挥“定海神针”的作用，维护国家安全和社会稳定。但是，不容忽视的是，因为长期受到行政权力的庇佑，传统自然垄断行业往往坐享垄断收益，市场竞争力不足。例如，根据媒体报道，受制于工艺落后，我国的成品油转化率停留在60%上下，而国外已达到80%。

由于管理层和员工对企业欠缺所有权意识，对成本和利润缺乏敏感性，导致许多传统自然垄断企业经济效益低下，诸如石油、电信行业连连亏损的新闻常常遭受公众诟病。此外，由于这些企业难免带有“官老爷”习气，不正当竞争、损害消费者利益的行为也无可避免，甚至往往成为腐败的温床。

2.新兴自然垄断行业的“资本之恶”值得警惕。

新兴自然垄断行业的“巨头”多数是从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脱颖而出，对效率的追求天生融入其血脉。他们对市场较为敏感，善于捕捉用户的需求，善于运用现代化的手段实现社会资源的合理分配，在提升社会效率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

可是，逐利是资本的本性，新兴自然垄断“巨头”也难掩其嗜血的一面。为了追求利润而罔顾社会公德和生命价值的情况时有发生，引发民众对“资本之恶”的声讨。本文开头提到的“女孩乘滴滴顺风车遇害事件”、百度竞价排名引发的“魏则西事件”、“3Q大战”等，都让我们看到自然垄断企业滥用市场支配地位所带来的风险和伤害。

三、自然垄断管制思考

对照经济学基础理论可以看出，无论是传统自然垄断行业，还是新兴自然垄断行业，其产生和存在都具有一定的必然性和合理性，有利于减少重复投资和资源浪费，提供稳定的公共服务产品。同时也不能忽视，自然垄断也是垄断，它的垄断特性会不可避免地带来了各种经济和社会问题。

当市场失灵的时候，就需要“有形之手”来调控。站在政府角度，如何兼顾公平与效率，激发自然垄断行业活力的同时约束它们滥用垄断地位，成为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尽管这一视角已经超出了笔者的生活经验，但是，出于对经济学的热爱和对理论研究的兴趣，笔者还是斗胆提出自己的一些粗浅思考结果，权当抛砖引玉。

（一）明确政府职能，侧重社会管制

     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提出,要转变政府职能,深化简政放权。在传统自然垄断行业，我们也应当切实推进政企分离，大力推进国企改革，放松经济管制，充分发挥市场竞争在刺激效率和调配资源方面的作用。同时，明确政府在社会管制方面的职能，在健康、安全、环保、公平交易、信息披露等方面加强监督，确保自然垄断行业公平、高效为百姓服务。

（二）完善自然垄断相关法律体系

笔者检索法律资料发现，我国的《反垄断法》主要基于遏制“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而制定，并未对自然垄断予以清晰的界定和规范。《铁路法》、《电信条例》等法规则多由相关行业主管部委起草，自我赋权多，自我约束少，无法充分体现公平性原则。因此，我们亟需立法，完善有关自然垄断行业的规范。例如，建立反垄断豁免制度，开列自然垄断行业清单，同时严格划定自然垄断企业的权利义务，防范它们倚仗垄断地位不作为或作恶。

（三）建立全方位的监管体系

当前我们的垄断监督管制体系权力分散、职责重叠，严重影响了管制效率。此外，传统自然垄断行业中的政企不分现象，也导致监管部门无法有效自然垄断企业进行监管。建议参考国外的经验，建立独立、专业、公平的监管机构，负责自然垄断企业的日常管制，并配合反垄断部门查处自然垄断企业的“越界行为”，以此保证自然垄断行业健康发展和国民经济水平的提升。

参考文献：

[1]约瑟夫·E·斯蒂格利茨.《经济学教材》（第三版）（上册）.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

[2]约翰·穆勒.政治经济学原理.商务出版社，19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