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红辉  方浩文   深圳职业技术学院经济学院

摘要：总部企业带来集聚经济效应，带动一个地区的经济发展。深圳近几年来由于房地产成本的大幅上升使深圳的企业负担亦大幅上升，因此逐步也有一些总部企业搬出深圳。本文根据自2012年深圳鼓励总部企业发展暂行办法实施以来，对该办法认定为深圳市的总部企业做了调查研究，评估总部企业对深圳的城市总部经济发展能力的区位因素、产业集聚因素与商务成本因素3个因素的评价。结果显示深圳虽然因房地产成本高企，但深圳依然对总部企业具有很高的吸引力。

关键词：总部企业   产业集聚   发展能力

一、引言

深圳的经济发展一直在全国处于前列，在深圳发展的30多年的历程中，许多本土企业在深圳成长起来，如深圳的华为、中兴、平安保险、招商银行、腾讯、万科、比亚迪、华大基因、大疆、光启等一长串的著名的公司。可见深圳孕育了不少企业的成长，深圳是个开放包容的城市，能够吸引很多的创业者来深发展。这些著名的企业成长起来，在深圳带动了其行业的产业链的完善与发展，这些大型企业对深圳的经济增长起到了很大的带动作用。

深圳在2012年颁布了《深圳市鼓励总部企业发展暂行办法》（深府〔2012〕104号），根据该办法，上面提及的这些大企业将被认定为深圳的总部企业。《鼓励办法》颁布的目的是为促进总部经济发展，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提升经济发展质量。

最近几年深圳的房价上升幅度很大，房价的大幅上升直接推动了生活成本与商务成本的升高，房价的大幅升高严重影响了人才向深圳的流动，即使原来已在深圳从业的人才如果没有买房，也只有对如此高的房价望洋兴叹，很多人才被逼出走深圳。人力资源是企业最有价值的资源，企业如果在深圳吸引不了人才，在深圳也根本扎不下根，再加上地价房价的上升导致企业的营商成本也直接上升，也直接挤压了企业的生存空间，企业也只能搬到营商成本相对较低的地方。因此在最近几年，深圳存在一部分企业外迁，最典型的是如华为、富士康这样的大企业，很大一部分业务模块搬出了深圳。

那么总部企业对目前所处的深圳城市总部经济发展能力评价如何呢？我们根据自2012年深圳鼓励总部企业发展暂行办法实施以来，对于根据该办法认定为深圳市的总部企业做了调查研究，调查的目的一是评估总部企业对深圳的城市总部经济发展能力的3个因素的评价，这3个因素包括区位因素、产业集聚因素与商务成本因素；二是看看总部企业对深圳市政府对于鼓励总部经济政策将提出哪些政策需求，从而做到更好地服务于总部企业。

二、总部经济发展能力研究理论概述

总部经济是指某区域通过创造各种有利条件,吸引跨国公司和外埠大型企业集团总部入驻,通过极化效应和扩散效应,企业总部集群布局,生产加工基地通过各种形式安排在成本较低的周边地区或外地,从而形成合理的价值链分工的经济活动的总称。

对于一个城市区域的总部经济发展能力的研究,有较多学者是从区位因素来进行研究的，区位因素是指企业进行空间配置的外部约束因素,这些因素的空间差异导致各经济区位优劣和差异。区位因素包括基础设施、经济水平、政府服务、研发优势、开放程度、专业服务等方面，

但从总部经济形成机理的理论研究中可以看出,影响总部经济形成的不仅仅是区位因素,产业集聚形成所带来的成本降低、信息共享等外部经济效应也会吸引更多新的企业总部加入,从而产生更大的外部经济。产业集群所形成的资源共享、降低风险、提高组织创新性等优势,会促进企业将总部在该区域集群布局,由此可见,产业的集聚程度对总部经济发展起着着重要的作用。因此也有不少学者是从产业集聚的角度来研究一个城市区域总部经济发展能力的。

此外,还有一些学者从企业成本角度对发展总部经济的商务成本进行分析,他们认为商务成本的高低也是衡量城市是否适合发展总部经济的关键因素。可以将商务成本概念理解为企业在开办和经营过程中和企业所在地相关的各种货币化生产要素支出和其他公用事业费用以及管理费用，包括土地、劳动力、水电煤气等的成本和交易成本包括土地、劳动力、水电煤气等的成本。

我们将综合考虑以上几个因素，结合以往学者对总部经济影响因素的研究分析,从区位因素、产业集聚度、商务成本三个方面,对深圳的总部企业做调查。

三、对深圳总部经济发展能力评价

（一）深圳的经营环境优越

我们的调研对象为根据《深圳市鼓励总部企业发展暂行办法》认定的总部企业，三年来认定为总部企业的共有近120家，其中有75家次获得了深圳市的贡献奖励。我们走访了二十多家企业，调查问卷发放了50家企业，其中回收43份有效问卷。

对于深圳区位因素的调查，总部企业针对六个方面做问题反馈，包括经济水平、基础设施、开放程度、研发能力(科研机构\人才供应)、专业服务(金融\法律\信息\科技)、政府服务。调研的总部企业对各个方面的满意度从好、较好、一般、较差、差五个层级做选择评价。总部企业认为在深圳的经济水平、基础设施、开放程度、研发优势、专业服务、政府服务方面总体上满意度较高，具体数据可见表1。

经济水平方面，总部企业认为深圳的经济水平发展好的占到62.79%，较好的占35%，一般的占5%。经济水平方面的评价主要与企业对深圳本地的市场繁荣程度的认知相关，这个指标的反馈说明深圳的总部企业对深圳的经济发展水平的认同很高，绝对大部分企业认为在深圳比较容易开拓市场、拓展客户。

基础设施方面，总部企业认为深圳基础设施好的占到60.47%，较好的占37.21%，一般的占2.33%。深圳是一个新兴的城市，在基础设施方面的规划都比较新，从这个角度来说，深圳的基础设施会比其他城市有些超前。但另一方面深圳正因为是新兴的城市，基础设施几乎是没有历史沉淀，这个也造成深圳的基础设施比较薄弱。我们来看看深圳的各种基础设施，深圳的交通基础设施规划是比较好的，深圳这么一个弹丸之地居然容纳了全国第二多的汽车，但深圳的交通堵塞程度还是比北上广的市民反应要好些。深圳的基础能源设施、绿化环境也要比其他几个全国一线城市要好。但关于医疗方面，深圳显然没有什么沉淀，这点比其他几个一线城市要差。同样对于基础教育，深圳这些年的发展虽然速度非常快，但相比于其他几个一线城市，深圳市民反应深圳就学学位申请，尤其是初高中学位，难度要大得多，最典型现象是深圳学生考高中录取的难度超过考大学录取的难度。

开放程度方面，总部企业认为深圳开放程度好的占到65.12%，较好的占35.56%，一般的占2.33%。深圳的开发程度确实比其他一线城市要高得多，这主要是深圳就是一个移民城市，本地的原始居民文化因素没有占据主导地位，外来人口非常容易融入当地。深圳市一个多元文化城市，普通话是绝对沟通语言，无论是居民还企业之间的交流都非常容易通融。另外深圳毗邻香港，香港是一个国际化的大都市，深港之间的交流与融汇使得深圳在开放方面还是走在全国城市的前列。

研发能力方面，指的是深圳的科研机构、大学院校、科研人才的供应方面的情况，总部企业认为深圳研发能力好的占到55.81%，较好的占41.86%，一般的占2.33%。这似乎与深圳缺少大学院校的情况有些不一致，我们就这个问题特别在访谈中咨询了一些总部企业，看他们如何感受深圳这方面的状况。一些偏研发型的企业在访谈中指出，深圳的确在技术人才供应方面确实比其它的城市要好，虽然深圳的大学院校太少，本地产生的研发力量相当有限，但深圳这个城市对技术人才的吸引是非常大的，一是这个城市的文化包容性大，大学生来到深圳不会有被歧视感，来了都是深圳人；二是这个城市对技术人才的吸纳性大，这里的研发型企业很多，大学生来到深圳找工作相对来说也容易；三是深圳的研发条件比其他城市要好，比如深圳的赛格电子市场的产品器件的丰富层度使得其辐射性非常宽，一般研发人员都反映在深圳做研发研究出一款产品的速度比别的地方往往要快上好几倍的时间。四是深圳的产业链比较完善，这就使得研发人员在上下游之间的流动比较容易，也容易在研发上向上下游扩张，可以创造出自己的产品从而开始创业。     

专业服务方面，总部企业认为深圳专业服务好的占到58.14%，较好的占39.53%，一般的占2.33%。无论在金融、证券、法律、会计、会展、咨询、广告、培训等方面，深圳各行各业的服务业发展越来越好，服务业的产值在全市GDP的比重也越来越大，因此总部企业在这方面的反映也是满意度较高的。

政府服务方面，总部企业认为深圳政府服务好的占到65.12%，较好的占34.88%。有好几家企业谈到深圳的政府服务，对政府服务水平评价非常高，认为深圳政府官员很有干劲，年轻有为高学历高素质的官员多，因此深圳政府的服务水平确实显得比别的城市要好。在深圳通过政府办事，企业普遍反映都比较简单，政府在建立信息网络平台方面也比其他城市要好，因此营造了良好的公共服务环境。

所有调研企业都认为深圳的经营环境满意度评价都很高，无较差或者差的评价。

表1                      经营环境满意度

（二）深圳的商务成本较高

深圳在吸引总部企业入驻和培育本地总部企业不得不面临的是深圳土地住房成本和人力资源成本增加的问题。调研的总部企业总体上认为深圳的劳动力成本、房屋土地成本、交易成本高或者很高，具体数据可见表2。

劳动力成本方面，总部企业认为深圳的劳动力成本高的占到34.88%，较高的占60.47%，一般的占4.65%。房屋土地成本方面，总部企业认为深圳的房屋土地成本高的占到51.16%，较高的占41.86%，一般的占4.65%。我们可以看到对于这两个生产要素成本的感受，深圳总部企业认为高与较高的都占到了90%以上，可见深圳总部企业对这两个成本的压力感受。首先对于房屋土地方面的成本是不言而喻的，深圳这几年房地产价格的突飞猛进无论是使企业还是居民对这么高的房价都难以扛住。在我们的访谈总部企业中，没有企业不抱怨深圳的房价之高的，这个直接抬升了企业的房屋土地要素成本。这个因素立马又传到给另一个要素成本，就是人力资源成本，企业员工都是需要住房的，如果要使员工在深圳买得起住房，那么必然要有匹配的工资水平。总部企业都是高大上的企业，在人才方面有更多需求，因此在这方面的压力更大。如果在深圳总部企业没有办法消化这些成本压力，企业就不得不搬到要素成本较低的地方。这几年深圳已经有部分总部企业搬出去了，反响较大的就是富士康和华为，已经把相当一部分功能业务搬出了深圳。

交易成本方面，总部企业认为深圳的交易成本高的占到20.93%，较高的占58.14%，一般的占16.28%，较低的占4.65%。总部企业对深圳的交通通讯等方面的交易成本反映较平淡，尤其是深圳对市内范围内的高速公路在逐步采取免费的形式，因此对于这方面总部企业的满意度在将来还会上升。而对于企业税务成本总部企业的反映还是压力蛮大的，这个可能是因为整个中国的税务成本很高，最近一些著名的企业家如宗庆后、曹德旺以及很多学者都反映企业的税务成本过高，有的学者甚至成为死亡税率。而对于深圳的政府行政性成本，总部企业普遍还是比较满意的，认为深圳的政府行政性成本较低，深圳政府的办事效率高，从而节省了企业的时间成本，提高了企业的运行效率。

深圳的土地房屋、人力成本上升对深圳总部企业商务成本的压力，是未来深圳总部企业发展必须要解决和面对的问题，也需要政府在这方面有很大的作为才能帮助总部企业逐步消化这些高成本因素。

表2                 商务成本满意度

（三）深圳的高新技术产业具有完备的产业链优势

深圳总部企业对深圳地区产业链完备程度的认同度是非常高的，调查显示：总部企业认为深圳地区产业链完备程度高的占37.21%，较高的占58.14%，这两项已经占到全部总部企业的95.35%，而认为一般的与较低的仅分别各占2.33%，没有总部企业在这个评价上是差评的。尤其一些高科技制造业企业如大族激光、迈瑞医疗、普联技术、神州通等都反映在深圳地区内拥有非常完备的产业链，产业集群度非常高。产业链的完备提升了企业的外部经济效应，包括外部规模效应与外部范围效应，使得信息交流方便，产生知识溢出效应，人才流动更方便，不仅使人才更容易在深圳区域内留住，也使得这种市场化方式的人才流动带来了产业信息的交流，尤其是一些隐性知识在企业间的地理位置距离非常接近的情况下，人才流动与企业接触更趋频繁，促进了产业的发展。产业集聚也大大节省物流成本、提高了企业产出效率。产业集聚也促进了企业之间的竞争，同行业近距离之间更易比较，从而带来竞争压力，以产生出激励作用促进企业进步，从而提升创新能力。这个产业集聚的效应对深圳的高科技总部企业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很多企业表达它们虽然面临深圳高额商务成本的上升，但基于深圳产业链的完善程度，因此离开深圳也觉得不太可能。我们也看到，即使一些总部企业基于成本压力想离开深圳，也还是搬到了与深圳毗邻的东莞、惠州而已，主要依然是基于产业链的考虑，这样可以减轻生产要素的成本压力，也可以利用深圳区域的产业链完备的优势。华为就是把相当一些功能业务搬到深圳的边上东莞的松山湖。

深圳总部企业对产业链满意度调查结果汇总如表3所示：

表3        产业链完备程度

     （一）总部企业的政策需求调查

除对总部企业针对深圳总部经济发展能力的评价外，在问卷中还设置了选择企业总部最需要政府提供的三项公共服务，这些选项包括：A.主动提供更多政府掌握的有用信息，帮助企业决策，B.加强市场监管，营造公平、诚信、有序的市场环境，C.为企业融资牵线搭桥，提供相关服务，D.制订出台更多的优惠政策，E.优化政府部门的工作流程，提高工作效率，F.改善交通、停车、物业管理等基础设施，G.加强与企业的联系，多提供一些面对面、个性化的服务，H.加大政策落实的力度，保证现有政策得到更好落实，以及I.如有其他，请列明。

在总部企业对深圳政府的政策需求回答中，调研统计数据显示总部企业最需要政府提供的三项政策，排序第一的是A.主动提供更多政府掌握的有用信息，帮助企业决策，第二的是D.制订出台更多的优惠政策，第三的是H.加大政策落实的力度，保证现有政策得到更好落实。总部企业希望政府能够更多了解政府发的政策，出台更多有利于企业发展的优惠政策，并且也希望这些政策能够落实。

（二）总部企业愿意扎根深圳

调查问卷中问到哪些因素会导致企业把总部从深圳迁出，问卷列示的因素包括：A.其他地区有更低的商务成本，包括：便宜的写字楼租金，较低的从业人员工资等，B.其他地区能够提供更优惠的投资鼓励政策，C.其他地区有更多的市场客户资源，D.其他地区有更低廉的原材料采购成本，E.其他地区有更丰富的人力资源，F.没有外迁计划。调研统计数据显示入驻深圳的总部企业有超过59.52%没有外迁计划，对深圳有很强的认同感。可能导致总部企业迁出深圳的因素中，19.05%的总部企业认为是其他地区能够提供更优惠的投资鼓励政策，19.05%的总部企业认为是其他地区有更低的商务成本，包括：便宜的写字楼租金，较低的从业人员工资等，还有2.38%的总部企业认为是其他地区有更丰富的人力资源。

深圳发展总部企业也面临国内主要城市的竞争。北京、上海、天津及各大省会城市纷纷发展总部经济，这对深圳发展总部经济形成了一定的竞争压力。企业从决定迁移总部、选择迁入城市、选择最终办公地址往往需要经过长时间的调查论证和上报审批，所以项目的建设与运营周期可能很长，将面临投资回收周期慢的问题。房地产市场受国家宏观调控影响处于观望调整期，投资者及普通购房群体纷纷看淡后市，这可能影响总部企业进驻深圳。

（三） 选择深圳作为企业总部的因素

从我们调研的情况来看，调研的总部企业对深圳的奖励政策总体上是非常满意。而深圳吸引总部企业的优势主要有：

1、区位优势显现。深圳毗邻香港是沟通粤港、中国大陆和香港的桥梁。产业环境、人才、创投体系等，是诸多企业选择或布局深圳的原因。尤其对于创新型企业，无论是从国际视野、对新事物的接收能力，以及政府对高新企业的扶持这些角度衡量，深圳都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2、政府效率高。调查显示：总部企业认为深圳的政府服务意识强，办事效率高，无官僚作风。

3、投资环境优越。近年来，深圳市加快软、硬环境的建设，尤其是致力于投资环境的改善，日益受到海内外投资者的青睐。调查显示：总部企业认为深圳的法制环境、市场环境、信用环境好或者较好；总部企业认为深圳的社会环境好；总部企业认为深圳资金环境好或者较好。

4、市场化发展程度高。深圳是改革开放的前沿，多年来的发展一直是改革开放的排头兵，市场化发展基础优于国内其他城市

5、发展前景看好。2015年以来，深圳地区生产总值（GDP）一直保持高速增长，居民生活品质不断提升，城市环境日新月异，社会事业持续进步，呈现出积极向上的发展态势，总部企业对深圳未来发展充满信心。

参考文献：

[1]赵弘.论北京发展总部经济[J].中国创业投资与高科技,2004（2），39-43

[2]陈柳钦.产业集群与城市化分析—基于外部性视角[J].西北大学学报,2007（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