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Burgess推论的实证分析

吴梦瑶  中央民族大学

摘要：中美服务贸易规模持续扩大，而我国却一直处于逆差状态。根据Burgess（1990）推论，服务贸易开放后，服务进口国的贸易条件将恶化，基于这个推论，将中美服务贸易逆差作为主要解释变量之外，还考虑到经济增长、外商直接投资、产业结构与我国货物贸易条件之间的关系，选择2000～2018年的数据建立VAR模型进行实证分析。结果表明，中美服务贸易逆差对我国货物收入贸易条件的负向影响不容忽视，使我国贸易福利受损，且在滞后一年达到最大值，随后开始减小。

关键词：中美服务贸易逆差；收入贸易条件；Burgess推论；VAR模型

一、引言

我国服务贸易规模越来越大，长期以来却面临着比较严重的逆差问题，而逆差的最主要来源国家是美国。自2000年起，中美服务贸易就一直处于不平衡状态，我国逆差额持续扩大，2018年已经达到37948百万美元。根据Burgess（1990）推论，服务贸易开放后，服务进口国的贸易条件将恶化，那么中美服务贸易逆差就很可能会对我国货物收入贸易条件产生不利影响，使我国贸易福利受损。在这样的背景下，研究中美服务贸易逆差和我国货物收入贸易条件之间的关系，一方面，可以为我国货物贸易条件的改善提供一些思路，另一方面，可以为我国服务贸易的发展提供一些指导，有助于政府在制定服务贸易政策时思虑全面、权衡多方，为我国争取更多的贸易利得。

二、文献综述

关于服务贸易逆差对实际贸易利得的影响，主要研究有：张慧，黄建忠（2012）利用1997～2008年的数据实证分析了服务贸易逆差对我国三种货物贸易条件的影响，结果基本符合Burgess推论。王越一（2016）利用15个国家2000～2014年的数据实证分析了服务贸易逆差对各国货物价格贸易条件的影响，结果发现，服务贸易逆差对各国价格贸易条件的影响存在差异，认为Burgess推论不是普遍适用的。杨雅慧（2018）利用1997～2016年的数据建立误差修正模型，实证分析了生产性服务贸易逆差对我国货物价格贸易条件的影响，结果表明，生产性服务贸易逆差和我国货物价格贸易条件之间呈负相关关系，在长期这种负相关关系则更强。林峰，向倩兰，邓可斌（2018）利用103个国家2000～2014年的数据进行实证分析，结果发现，服务贸易逆差扩大，进出口国的贸易条件均会恶化，但是进口国恶化程度显著大于出口国恶化程度。可见，学者们大都选择价格贸易条件验证Burgess推论的现实适用性，而本文在分析中美服务贸易逆差对我国实际贸易利得的影响，将选择收入贸易条件。

三、中美服务贸易逆差及我国货物收入贸易条件现状

（一）中美服务贸易逆差现状

中美服务贸易进出口额持续扩大，根据图1，2000～2018年，我国对美国的进出口额分别增加了10倍和6倍，尤其是2009年以后，进出口额迅速增长，这意味着中美服务贸易在不断深化。但2000年以来，我国对美国的服务贸易进口额始终大于出口额，而且进口额的增长速度远大于出口额的增长速度，从而使得中美服务贸易逆差额迅速增长，直到2016年才有所放缓。可见，我国始终处于逆差额状态。

图1  2000～2018年中美服务贸易规模（单位：百万美元）

数据来源：OECD数据库

（二）我国货物收入贸易条件现状

收入贸易条件在价格贸易条件的基础上，还考虑了出口数量，因此更适合衡量一国对外贸易的获利能力。其计算公式为：

其中，P_M指进口价格指数，P_X指出口价格指数，Q_X指出口数量指数。根据图2，2000～2008年，我国货物收入贸易条件持续上升，而在2009年急剧下降则是由于金融危机，我国出口量急剧下降导致的。2010～2015年，我国货物收入贸易条件有所改善，而2015年以后又呈下降趋势。可见，我国货物收入贸易条件形势不太乐观。

图2  2000～2018年我国货物收入贸易条件

数据来源：根据世界银行数据及收入贸易条件公式整理得出

四、影响货物贸易条件的机制分析

（一）服务贸易逆差对货物贸易条件的影响分析

Burgess（1990）将服务作为货物生产的中间投入品纳入传统H-O模型，对包含服务贸易的新模型进行分析，他认为服务贸易开放后，服务进口国的贸易条件会恶化，而服务出口国的贸易条件主要取决于该服务贸易是否涉及服务技术的转移。第一种情况，不考虑服务技术转移。假设服务出口国A国为资本充裕的国家，拥有服务技术优势，且服务主要用于劳动密集型产品的生产。服务进口国B国为劳动充裕的国家。服务贸易开放后，B国将进口服务增加其劳动密集型产品的供给，出口价格下降，B国贸易条件恶化。而对A国来说，进口价格下降，A国贸易条件改善。第二种情况，考虑服务技术转移。假设拥有服务技术优势的A国同意转移其优势技术，则会在一定程度上削弱A国劳动密集型产品的比较优势，如果该优势技术是构成A国比较优势的重要来源，那么A国的贸易条件将恶化。本文的研究正是基于Burgess推论。

（二）其它因素对货物贸易条件的影响分析

经济增长与货物贸易条件。一种认为，经济增长与货物贸易条件之间具有正向关系，Mendoza(1997)利用9个发达国家和31个发展中国家1970～1991年的数据进行实证分析验证了这个观点。另一种认为，经济增长与货物贸易条件之间具有负向关系，吴派源、王亮(2014)在Mendoza(1997)的基础上，利用25个发展中国家1980～2011年的数据进行实证分析也验证了这个观点。因此，对我国货物收入贸易条件的分析需要考虑经济增长可能产生的影响。

外商直接投资与货物贸易条件。一是“工资外溢”效应，指的是跨国公司通过提高工资吸引、保留人才，导致东道国工资水平普遍上涨的现象。工资水平上涨使劳动力成本上升，导致出口商品价格上涨，从而使东道国货物贸易条件改善。二是“技术溢出”效应，指的是外商直接投资流入促进东道国劳动生产率提高的现象。如果是东道国是发展中国家，劳动生产率提高使东道国供给增加，导致出口商品价格下降，反而使东道国货物贸易条件恶化。

产业结构与货物贸易条件。根据普雷维什-辛格假说，出口初级产品、进口高级制成品的贸易模式使得发展中国家长期处于不利的贸易地位，而进口初级产品、出口高级制成品的贸易模式使得工业化国家长期占据技术优势的有利地位，工业化国家高级制成品技术进步意味着价格上升，价格贸易条件改善，而发展中国家初级产品技术进步意味着价格下降，价格贸易条件恶化。因此，贸易条件也会受到一国产业结构的影响。

五、实证分析

（一）变量描述

ITOT表示收入贸易条件，由我国商品进出口价格指数和出口量指数计算所得。TDIS表示中美服务贸易逆差，由中美服务贸易进出口额计算所得。GDP表示经济增长，用经购买力平价调整后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表示。FDI表示外商直接投资，用流量表示。IS表示产业结构，用服务业增加值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来衡量。以上数据主要来源于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世界银行（World Bank）、国币货币基金组织（IMF）和亚太经合组织（APEC）数据库。

考虑样本数据可能存在的异方差性，采用取对数的方式将原变量对数化来消除样本数据可能存在的异方差性，如下：ITOT取对数用LNITOT表示，TDIS取对数用LNTDIS表示，GDP取对数用LNGDP表示，FDI取对数用LNFDI表示，IS取对数用LNIS表示。

（二）ADF检验与协整检验

1.ADF检验

首先要进行单位根检验，判断变量是否平稳。本文选择ADF检验，根据表1，只有LNIS的ADF统计值在各显著水平下都没有通过检验，因此对LNIS一阶差分，则通过了检验。

表1  ADF检验

2.协整检验

进一步确认变量之间是否具有协整关系。本文选择Johansen检验，根据表2，协整秩迹检验提示具有3个线性无关的协整向量，而最大特征值检验也表明无法拒绝“协整秩为3”的原假设，说明这5个经济变量之间至少具有3种协整关系。

表2  协整检验

（三）VAR模型定阶与稳定性检验

1.最优滞后阶数的确定

建立VAR模型，要依据信息准则确定最优滞后阶数。本文依据的准则有LL、LR、FPE、AIC、HQIC和SBIC准则。LL准则没有提示，ERP准则提示的最优滞后阶数为1,而LR、AIC、HQIC和SBIC准则提示的最优滞后阶数为8，滞后阶数过大将损失较多样本容量，而且不能保证扰动项为白噪声，因此本文选择滞后1阶。

2.VAR模型的稳定性检验

对VAR模型进行稳定性检验，如果单位根的倒数都在单位圆内，则证明VAR模型是稳定的。检验结果如图3所示，VAR模型是稳定的。

图3  VAR模型的稳定性检验

（四）实证结果分析

1.脉冲响应

Granger因果关系表明LNTDIS和LNGDP是INITOT的Granger原因，而交叉相关系数表提示的变量次序为：LNITOT、LNFDI、LNGDP、LNIS、LNTDIS，综上考虑，本文以LNITOT为响应变量，LNGDP、LNTDIS、LNFDI、LNIS为脉冲变量，通过正交化脉冲响应图形来分析变量之间的影响效应。结果如图4所示，受到一个冲击，LNGDP、LNTDIS、LNFDI、LNIS对LNITOT的影响均存在滞后。从影响的方向来看，LNGDP和LNIS对LNITOT的影响是正向的，LNTDIS和LNFDI对LNITOT的影响是负向的。从影响的程度来看，LNGDP和LNTDIS对LNITOT的影响较大，LNFDI和LNIS对LNITOT的影响较小。从影响的最大值来看，LNGDP、LNTDIS和LNFDI均在滞后一期对LNITOT的影响达到最大值，LNIS在滞后三期对LNITOT的影响达到最大值。

图4  脉冲响应图

2.方差分解

方差分解可以了解每一个脉冲变量受到冲击后对响应变量影响的贡献度。本文以LNITOT为响应变量进行方差分解，结果如表3所示，受到一个冲击，LNITOT在第一期的误差全部来自于自身，其他变量对LNITOT的影响则从第二期开始。从影响的构成来看，LNITOT变动受自身的影响是最大的，然后依次是LNGDP、LNTDIS、LNIS、LNFDI。从影响的动态变化过程来看，随着预测期数的增加，LNITOT受自身及LNGDP、LNTDIS的影响在不断减弱，受LNIS、LNFDI的影响则会不断增强。

表3  方差分解

六、结论

本文在概述中美服务贸易逆差及我国货物收入贸易条件现状的基础上，对影响我国货物收入贸易条件的因素进行理论分析，进而建立VAR模型进行实证检验。经分析得出以下结论：

第一，中美服务贸易逆差对我国货物收入贸易条件的影响。（1）脉冲响应方面。受到一个冲击，中美服务贸易逆差会对我国货物收入贸易条件产生较大的负向影响，该影响存在滞后期，且在滞后一期达到最大值，随后不断减小。（2）方差分解方面。受到一个冲击，我国货物收入贸易条件变动受中美服务贸易逆差的影响总体来看不算大，该影响从第二期开始，到第五期达到最大值，随后不断减小。

第二，其它因素对我国货物收入贸易条件的影响。（1）脉冲响应方面。受到一个冲击，经济增长会对我国货物收入贸易条件产生较大的正向影响，外商直接投资会产生较小的负向影响，产业结构会产生较小的正向影响。（2）方差分解方面。受到一个冲击，我国货物收入贸易条件变动受自身及经济增长的影响最大，受外商直接投资和产业结构的影响不大。

综上，中美服务贸易逆差对我国货物收入贸易条件的负向影响不容忽视，为了确保我国实际贸易利得，还需在发展服务贸易的同时，尽量避免货物收入贸易条件恶化。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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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林峰,向倩兰,邓可斌.Burgess推论成立吗——服务贸易差额扩大恶化货物贸易条件的跨国实证[J].国际贸易问题,2018(04):9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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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王越一.服务贸易对货物价格贸易条件的影响——基于伯格斯模型的实证分析[J].中国市场,2016(42):166-172.

[6]张慧,黄建忠.服务贸易的货物贸易条件效应研究——基于伯格斯模型的分析与扩展[J].财经研究,2012,38(05):49-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