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博文

 （东北财经大学，辽宁 大连  116025）

摘要：企业在经营过程中所承担的社会、环境和治理责任日益受到广泛关注。ESG成为企业发展的重要指标之一，其在企业长期可持续发展中的作用日益凸显。同时，供应链作为企业的战略资源，对企业的生存和发展至关重要。那么，企业出色的ESG表现是否能促进企业构建坚韧的供应链体系？本文利用2015年-2022年中国A股上市公司的数据，探讨企业ESG表现对供应链韧性的影响。结果表明，企业优秀的ESG表现能够显著提升其供应链的韧性水平，而融资约束、企业声誉以及产品差异化在其中发挥中介效应。上述效应在非重污染、所在行业竞争程度强、非技术密集型企业以及成熟期企业更加明显。进一步研究发现，企业良好的ESG表现可以同时提高供应链抵抗力和供应链复原力，企业供应链韧性的提升对企业高质量发展具有显著积极影响。本文的研究发现对于政府政策制定和企业战略制定具有重要启示，为促进ESG理念在企业经营管理中的深入落实，建设更加稳健、可持续的供应链体系提供了实证。

关键词：企业ESG表现；供应链韧性；高质量发展

一、引言

随着全球化进程的推进，企业的供应链合作日益跨越国界，涉及多个环节和多个参与方。然而，受到百年变局和复杂的地缘政治格局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我国供应链的稳定性和安全运行正面临着极大挑战，供应链中断频繁发生。为了解决这一难题，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强调：“将提升供应链韧性和安全水平作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的应有之义”。供应链韧性是指企业在受到外部事件影响后返回其初始状态或过渡到新的更理想状态的能力，使企业能够在不可预见的事件发生之前主动识别风险并有效抵御恶性变化（Marta N等，2021）。这种能力能够确保企业能够在长期内保持较强的竞争能力（Owida等,2022）。随着企业供应链管理意识的提高，越来越多的企业开始培育能够高质量实现响应和弹性供应链的能力。然而，面对复杂多变的外部环境，企业应该如何提升供应链韧性？

在传统的供应链管理中，企业主要关注成本、质量和交付时间等因素（Francisco,2021）。然而，随着可持续发展理念的普及，越来越多的企业开始考虑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Environment,Social and Governance，简称ESG）的“三位一体”长期理念。已有文献探讨了企业ESG表现对企业自身的影响，发现良好的ESG表现往往会增加投资者和债权人对企业的信心，使得投资者愿意为企业提供更有利的利率和条件的股权资本与债务资本（霍晓萍和赵芸培，2024）。除此以外，良好的ESG表现还可以拓宽企业的融资渠道并获得更大规模与更长期限的信用贷款、优化人力资本（Reichert,2021）、有效降低企业的代理成本、提升企业的运营效率和盈利能力，营造优质的外部环境（李金甜，2023）。近年来，一些学者已经开始将ESG的研究范围扩展至供应链层面，发现企业良好的ESG表现有助于企业在与供应商及客户的谈判中掌握更多主动性（李颖，2023），并与供应链的合作伙伴建立更加稳固的合作关系。然而，鲜有文献将ESG的讨论拓展至供应链韧性层面。因此，探讨企业ESG表现对供应链韧性的影响及其机制，对于深入理解ESG在供应链管理中的作用具有重要意义。

本文的贡献体现在：第一，本文将企业ESG表现的经济后果研究从传统的企业自身视角拓展至其他利益相关者的供应链韧性视角。本文探究ESG优势对供应链韧性的积极影响，意味着将注意力从企业内部扩展到整个供应链生态系统中的其他参与者，有助于深入理解ESG实践对整个供应链生态系统和经济的影响，为企业制定更全面和有效的可持续发展战略提供重要参考和指导。第二，本文将供应链韧性影响因素的文献拓展至ESG表现这一重要因素。本文将ESG表现纳入研究框架，强调其对供应链韧性的重要影响，丰富了相关领域的研究内容。第三，本文突破了已有文献在研究方法上的局限，将供应链韧性解构为供应链抵抗力和供应链复原力两个子维度，并运用熵权法对不同指标进行测度，最终形成评价供应链韧性的指标体系，弥补了相关研究的不足。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企业在环境方面的努力集中在选择可再生能源、降低能耗等方式减少环境负担，通过降低环境风险来提高供应链的抵抗力；企业社会责任是是社会制度发展的必然产物。企业通过积极关注员工福利、员工安全等人文关怀来培养员工的归属感和忠诚度（Reichert，2021），同时也能够不断激发员工的工作效率和创造力，这有助于企业优化人力资本，为企业带来更高的生产效率和创新能力，有助于提升供应链的抵抗力（赵宸宇，2021）。此外，企业在ESG实践中不断优化对资源的合理利用，通过优化资源配置来给予企业更有利的生产条件，（Roychowdhury等，2019）使企业在应对突发事件时更游刃有余，保持运作的稳定性并提升了供应链复原力。同时，企业在慈善等事业产生的社会效益也为企业营造优质的外部环境（李金甜，2023），进一步加强了供应链复原力。而在公司治理方面，企业ESG表现主要通过不断完善内部管理体系，让企业更好地识别和应对供应链中的风险，并及时采取措施来减轻潜在影响，增强供应链的抵抗力。综上所述，企业优秀的ESG表现对于提升供应链韧性至关重要。据此，本文提出假设：

H1：企业良好的ESG表现有助于提升供应链韧性。

三、供应链韧性评价体系的建立

供应链韧性评价体系旨在全面评估供应链在应对外部冲击和变动中的稳定性、灵活性和可持续性。本文从供应链抵抗能力和供应链复原能力两个维度入手，运用熵权法构建了包含9个指标的供应链韧性评价体系。具体指标及计算方法如表1所示。

表1 供应链韧性评价体系

四、研究设计

1.模型设定

为了考察企业ESG表现对其供应链韧性的影响，本文构建了模型（1）。

表2  具体变量定义

3.数据来源

本文采用了2015-2022年A股上市公司作为研究对象，相关原始数据来自CSMAR数据库以及CNRDS数据库。本文对数据进行如下处理：①剔除样本期内“ST”、“*ST”、期间退市企业样本；②剔除金融类企业样本③三级指标的缺失值通过线性插值方法补充。

五、基本实证结果分析

1.描述性统计

结果显示，供应链韧性综合指数（Resil）的最大值为0.8639，最小值为0.2396，表明部分公司供应链有强大的风险管理体系、灵活的业务模式以及高效的流程。而供应链韧性表现不佳的公司在面对外部冲击时难以适应，需要更长的时间来从意外事件中复原。ESG表现（ESG）的最高评分为90.93、最低评分则仅有41.19、标准差为5.76，反映了这些公司在环境、社会和治理方面的整体表现相差较大。其余变量和现有研究样本特征基本相符，由于篇幅限制，暂不列示。

2.基本回归结果

本文基于式（1）的模型进行了基准回归分析。其中，表3中列（1）和列（4）均控制了行业和年份的双向固定效应，列（1）中未引入控制变量，而列（4）引入了控制变量。列（2）为普通最小二乘法的估计结果，列（3）为仅固定了行业效应的回归结果。结果可知，ESG的系数均为正值且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表明企业ESG表现能够提高供应链韧性。

表3 基本回归结果

3.内生性检验

为了缓解内生性问题，本文采用工具变量法、倾向性得分匹配、Heckman两阶段法、考虑解释变量滞后效应、更换解释变量、更换供应链韧性测度方法进行了分析。经过上述内生性分析和稳健性检验，本文的研究结论依然成立。由于篇幅限制，具体实验结果不在文章中展示。

六、机制检验

本文进一步从融资约束、企业声誉以及产品差异化渠道，探究企业ESG表现对供应链韧性的作用机制。

1.融资约束

本文使用SA指数和WW指数来衡量企业的融资约束水平。表4列（1）、（2）的研究结果显示，ESG的估计系数在1%的显著水平上为负，这意味着出色的ESG表现有助于企业获得更多融资选择和更优惠的融资条件，从而减轻了企业的融资约束。

2.企业声誉

本文借鉴管考磊和张蕊（2019）的研究，运用企业声誉得分（REPA）作为企业声誉的代理变量。其次，本文将计算出的REPA根据分值分为十组，从低到高依次赋值REPB为1~10。表4列（3）、（4）的实证结果表明，ESG对REPA和REPB的回归系数均呈正向，且在显著水平上达到1%，说明优秀的ESG表现有助于提升企业的声誉。

3.产品差异化

本文以企业销售费用的对数衡量产品差异化程度。表4列（5）中结果显示，ESG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佐证产品差异化程度的影响机制。

表4  机制检验

七、异质性分析

本文根据企业内外部环境差异不同，进一步研究了这些差异对于企业ESG表现和供应链韧性变化之间关系的影响。结果于表5显示，ESG表现对于供应链韧性的提升效应在非重污染、所在行业竞争程度强、非技术密集型企业以及成熟期企业更加明显。

表5  异质性检验

八、启示

根据前述研究，本文得到以下启示：第一，政府应营造更优质的制度背景。针对不同行业、不同营商环境与处在不同生命周期等不同类型的企业，政府和相关部门可以制定差异化的政策支持措施。通过出台更加明确的ESG相关政策，提高企业履行ESG责任的积极性，促进供应链韧性的提升。与此同时，ESG表现对企业盈利能力的提升具有滞后性。为此，政府可以通过制定相关政策来支持企业，鼓励它们增加研发投入，提高产品的附加值。同时，政府还可以通过推动资源利用效率的提升，促进企业实现更为可持续的发展路径，从而推动整个经济体的转型升级，实现更高质量的发展。第二，企业应加强行业间合作并持续改进与学习，积极借鉴行业最佳实践，关注国内外的新兴趋势和技术创新，提高企业的管理水平和竞争力，推动行业内外企业共同提升ESG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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