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奇萱　葛霁萱  辽宁工程技术大学工商管理学院

摘要：随着全球生态环境的持续性恶化，政府大力倡导加速构建以企业为主体的绿色技术创新体系，绿色创新日益成为当今企业创新投资活动的主流要素。本文以资源基础观为理论基础，选取我国A股上市企业2011—2020年的数据作为样本，并将冗余资源细分为非沉淀冗余资源和沉淀性冗余资源，对冗余资源和企业绿色创新之间的关系展开实证检验。经研究后发现，非沉淀冗余资源对企业绿色创新投资具有显著促进作用，沉淀性冗余资源会抑制企业绿色创新。异质性检验发现，国有企业的非沉淀冗余资源对绿色创新的促进作用更显著，非国有企业的沉淀性冗余资源对绿色创新的抑制作用更显著。经过稳健性检验后，结论仍然成立。本文丰富了绿色创新领域的研究成果，为企业冗余资源的运用与管理提供了新思路。

关键词：冗余资源；企业绿色创新；资源基础观

一、引言

近年来，世界各国生态环境不断恶化，对于生态环境的保护已经成为全世界共同关注的问题。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中指出，“绿色技术创新是绿色发展的重要动力”。绿色创新具有典型的创新溢出效应，从长远角度来看，不仅可以降低企业的外部环境成本，还有利于加快绿色经济体系的构建，促进生态可持续发展，受到国家的大力提倡与支持。企业不但是社会生产和服务的主体，更应该成为保护环境的主力军，但目前我国仍然有许多企业以牺牲环境为代价换取经济的快速发展，严重的生态失衡使得我国面临的环境压力急剧上升。因此，加强企业绿色创新已成为当务之急，也是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关键所在。

冗余资源这一概念最早是由学者 Cyert和March 提出，将其界定为“企业经营所需资源与实际拥有资源之间的差额[1]”。目前，冗余资源已成为描述企业行为的一个关键性变量，但在冗余资源的处理方式这个问题中，目前学术界仍产生争议，组织理论以管理者的视角思考，提出冗余资源能够帮助企业积极适应内部环境和外部环境的巨大变化，在一定程度上减轻因环境改变而为企业带来的影响。与此同时，组织理论还认为企业的冗余资源有利于企业从一般创新过渡到绿色创新，因此提倡企业应保留适当的冗余资源。对于冗余资源的影响，代理理论则持完全相悖的意见。George[2]等学者认为冗余资源的存在一定程度上减弱了管理者对外界风险和机遇的感知能力，且冗余资源的增多可能会导致管理者采取激进型的投资策略，使得企业资源的利用效率下降，从而减少企业在绿色创新等方面的投入。

综上所述，冗余资源会对企业绿色创新产生重大的影响。基于此背景，本文以资源基础观为理论基础，选取我国A股上市企业2011—2020 年的数据作为样本，并将冗余资源分为沉淀性冗余资源和非沉淀冗余资源，实证检验冗余资源与企业绿色创新之间的关系。研究发现，企业的非沉淀冗余资源对绿色创新投资具有显著促进作用，沉淀性冗余资源对企业绿色创新投资具有显著抑制作用 ；异质性检验发现，国有企业的非沉淀冗余资源对绿色创新的促进作用更显著，非国有企业的沉淀性冗余资源对绿色创新的抑制作用更显著；经过稳健性检验后，结论依然成立。

本文可能的贡献包括：在理论方面，本文有助于丰富冗余资源与企业绿色创新的实证研究成果。以往的文献研究中，学者们对于冗余资源的探讨大多集中于企业绩效、技术创新等方面，如李文君[3]、李晓翔[4]等。在绿色创新方面，大多把影响绿色创新的因素分为外部环境和内部环境两部分，并探讨各因素对绿色创新的正向或负向作用，如曹洪军等[5]。本文在现有文献研究的基础上，创新性地对冗余资源与企业绿色创新之间的关系进行分析，并将冗余资源细分为沉淀性冗余资源和非沉淀冗余资源，以此来探求对企业绿色创新的影响。在实践方面，本文对企业的绿色创新投资有所启示，在一定程度上拓宽了企业冗余资源的投入方向，并为冗余资源的管理与运用提供了实际性建议，加强企业在绿色创新的投入，以助推企业实现绿色创新转型升级。

二、假设提出

外国学者 Wernerfelt 在1984年所提出的资源基础理论认为，企业是一系列资源的集合[6]，所以其从资源的角度来分析企业中的一切活动。与此同时，Wernerfelt 还强调，企业的内部资源是企业的核心竞争力。企业所拥有的资源为企业的发展带来巨大的推动力，资源的合理化、高效化利用是企业可持续发展的前提条件。其中，冗余资源是构成企业资源的重要组成部分。由此可见，资源基础论是研究企业冗余资源的一个重要视角。持续经营是一个企业经营发展的基本目标，在整个经营发展过程中，企业各类资源处于不断变动的过程，企业所拥有的资源很难始终保持着最优化配置，“企业经营所需资源与实际拥有资源之间的差额”即为冗余资源[1]。其中，非沉淀冗余资源是指目前未被企业内部组织所吸收的，可以随时被投入用于产生资源需求，且易被分配到其他领域、约束性较小的资源，具有较强的可转化能力，如现金及现金等价物等高流动性和灵活性资源。非沉淀冗余资源一方面使得企业可以灵活地运用于各种错综复杂的经济情况，赋予管理层更多选择空间，从而削弱了其所面临的不确定性风险。另一方面，非沉淀冗余资源也为企业开拓新市场、生产新产品以及开发新技术创造了机遇，使企业可以更加灵活地将资金运用在绿色环保型商品或技术的开发和引入中，对于推动企业绿色创新具有重要意义。因此，为了合理应对各利益相关者的压力，企业在拥有一定的非沉淀冗余资源的条件下，会增加对于绿色创新的投资力度。因此，非沉淀冗余资源会对企业绿色创新产生正面影响。由此提出如下假设。

H1：非沉淀冗余资源能促进企业绿色创新。

沉淀性冗余资源流动性较低，专用性较强，如固定资产、存货等，是那些已经被投入用于企业特定的经营活动中，很难改变用途的资源。在企业面临不确定性风险时，转化此类资源成本高、难度较大，难以为企业带来缓解冲击的空间。且过多沉淀性冗余资源的存在也会弱化企业管理层对于外部环境的预判和感知能力，不利于企业的稳定可持续发展。另一方面，当企业大量的资源被固定资产等沉淀性冗余资源占用时，因其较强的专用性和难转化性，企业在其他领域的投入受限，对于绿色技术和商品的开发和引入减少。同时，当沉淀性冗余资源较多时，固定资产等存在折旧、存货等进一步发生储存成本，如仓储费用、破损损失等，加剧企业资源的耗用，从而也不利于企业绿色创新的投资。由此提出如下假设。

H2：沉淀性冗余资源对企业绿色创新具有抑制作用。

三、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取与数据来源

本文以我国 A 股上市企业 2011—2020 年的数据作为样本，实证检验冗余资源与企业绿色创新之间的关系。考虑到被特殊处理或数据缺失对财务数据的影响，剔除 ST、*ST、异常数据和相关数据缺失的样本，并对连续变量按上下 1% 进行缩尾处理。由于金融行业的财报结构和财务指标的特殊性，因此本文在行业筛选时将其剔除。经过以上筛选，最终得到有效样本数量 26909 个。本文中所使用的上市企业绿色创新的数据来源于国家专利产权局（SIPO），重污染企业数据是通过参考张琦等[7]的文献，并根据环境保护部发布的《上市公司环保核查行业分类管理名录》手工整理获得，其余变量的数据均来源于国泰安数据库和万德数据库。

（二）模型设定与变量说明

1.模型设定

为检验冗余资源与企业绿色创新投资之间的关系，本文构建模型如下，模型（1）是对 H1 的检验，模型（2）是对 H2 的检验。其中，Controls 为控制变量的集合，Industry 和 Year 为行业和年度虚拟变量。

2.变量说明

（1）被解释变量

本文通过中国国家知识产权局（SIPO）网站，对 A 股上市企业的专利情况进行检索，并使用“国际专利绿色分类清单”中的绿色专利 IPC 分类号进行匹配，得到企业每年申请、授权的绿色专利数。参考齐绍洲[8]等的研究，本文将企业绿色发明专利申请数量和绿色实用新型专利申请数量之和，作为企业绿色创新活动的度量指标（Gin）。

（2）解释变量

本文的解释变量是冗余资源，并将其分为非沉淀性冗余资源和沉淀性冗余资源。本文借鉴李晓翔[4]等研究，采用流动比率（流动资产 / 流动负债）来衡量企业非沉淀性冗余资源（NPRR），而沉淀性冗余资源内嵌于企业的经营管理活动，本文使用期间费用占营业收入的比例来衡量企业沉淀性冗余资源（PRR）。

（3）控制变量

本文参考了王旭[9]等的研究，对一些变量进行了控制，以期减少其他因素对本研究结果的干扰。企业规模越大、设立时间越久，企业越有能力和精力进行绿色创新活动 ；重污染行业的上市公司更加注重绿色技术创新 ；此外，本文也考虑了高管层面和股东层面的因素 ：董事长和总经理是否两职兼任、高管持股比例和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同时，还引入现金持有水平、企业绩效、账面市值比、管理费用率，共同作为控制变量。最后，本文还控制了年份和行业虚拟变量，以消除时间因素与行业因素对冗余资源的影响。本研究的变量定义及说明详见表1。

表1　变量定义与解释

四、实证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本文主要变量进入回归前的描述性统计如表2所示。绿色创新指标——企业绿色专利申请总量（GIN），最小值和中间值均为0，说明大部分企业样本没有绿色申请专利 ；最大值为1543，说明部分企业对于绿色创新的投入较多，但是均值仅为3.176，从总体上来看，企业绿色创新投资力度不足。非沉淀性冗余资源（NPRR）为流动比率，一般而言，企业流动比率在1.5～2是理想状态，即流动资产大于流动负债，NPRR 均值为2.61，最小值为0.284，中值为 1.713，说明样本营运资金管理策略总体较为理想，但存在部分管理策略较为激进的企业。沉淀性冗余资源（PRR）为期间费用与营业收入的比值，值越高则说明企业为维持日常运营所付出的管理费用、销售费用、财务费用支出越高，均值为0.189。

表2　变量描述性统计

（二）回归分析

表3 为冗余资源对企业绿色创新投资影响的实证结果。表3列（1）为假设1的回归结果，非沉淀冗余资源的系数为0.228，p<0.01，通过显著性检验，非沉淀冗余资源与企业绿色创新投资在1% 水平上呈正相关。该结果表明，每当流动比率增加一个单位，企业绿色创新投资增加0.228个单位，非沉淀冗余资源能够显著促进企业绿色创新投资，假设1成立。表3列（2）为假设 2 的回归结果，沉淀性冗余资源的系数为-7.884，p<0.01，通过显著性检验，沉淀性冗余资源与企业绿色创新投资为 1% 水平负相关。该结果表明，沉淀性冗余资源会抑制企业绿色创新投资，假设2成立。

表3　冗余资源对企业绿色创新投资的影响

注：***代表1%水平上显著相关，**代表5%水平上显著相关，*代表10%水平上显著相关。

（三）分组检验

为了探究企业性质是否影响冗余资源与企业绿色创新投资之间的关系，本文按照企业性质的不同，将样本企业细分为国有控股企业和非国有控股企业，企业为国企取值为1，否则取值为0，利用分组回归的方式对冗余资源与企业绿色创新之间的关系进行重新检验，检验结果如表4所示。结果表明，分组并没有改变非沉淀性冗余资源的促进作用和沉淀性冗余资源的抑制作用，但系数显著性产生了组间差异。非沉淀冗余资源对企业绿色创新的促进作用在国有控股企业中，比在非国有控股企业中更加显著 ；沉淀性冗余资源对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中的绿色创新都具有抑制作用，其中非国有企业抑制作用更显著。

表4　分组回归分析结果

注：***代表1%水平上显著相关，**代表5%水平上显著相关，*代表10%水平上显著相关。

（四）稳健性检验

为了验证回归结果的稳健性，本文借鉴舒欢[10]等的研究，选用“（流动比率+资产负债率）/2”和“所有者权益/总负债”两个指标作为非沉淀冗余资源的代理变量，选用“绿色专利申请数量总和加 1 后取对数”与“绿色专利授权总量”两个指标作为绿色创新的代理变量，进一步验证冗余资源对企业绿色创新的显著作用，结论依然成立，说明数据及结论的稳健性较好。又考虑研究结果可能会受到内生性问题的影响，本文将自变量滞后 1 期再次进行回归，以期减少冗余资源所产生的内生性，假设再次得到验证。由于篇幅有限，结果未列示。

五、研究结论与启示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没有“绿水青山”，再多的“金山银山”都会付诸东流。近年来我国在经济快速发展过程中，环境问题愈发严峻，如何平衡经济增长与环境保护两者间的关系日益成为企业所关注的焦点，而绿色创新投资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企业对待环境问题的态度，同时也表达了企业对公共环境诉求的重视与否。本文研究结果发现 ：企业的非沉淀冗余资源对绿色创新投资具有显著促进作用，沉淀性冗余资源对企业绿色创新投资具有显著抑制作用。进一步检验发现，国有企业的非沉淀冗余资源对绿色创新的促进作用更显著，非国有企业的沉淀性冗余资源对绿色创新的抑制作用更显著。且经过稳健性检验后，结论仍然成立。

本文的研究丰富了冗余资源与企业绿色创新的相关文献，对于进一步提高冗余资源的利用效率，引导企业对于绿色创新的关注，加强企业在绿色创新的投入，以助推企业实现绿色创新转型升级等具有重要启示。第一，拓宽企业冗余资源利用路径。在整个经营发展过程中，不断发生变动的企业各类资源很难始终保持着最优化配置，这些冗余资源如果能被合理运用于企业的生产运营中，会对企业发展发挥正向激励效应。本研究为企业冗余资源的投入提供了新思路，在冗余资源的利用方面，注重企业绿色创新所需要的关键性资源。第二，合理控制与管理冗余资源。研究结果发现，沉淀性冗余资源会抑制企业绿色创新，对企业发展产生不利影响。企业应根据外部环境和内部环境的变化情况，及时调整冗余资源的投入量，并对不同类型的冗余资源进行划分，充分发挥非沉淀冗余资源的积极促进作用，而对于沉淀性冗余资源要加强其利用效率，合理控制与管理，有意识地规避其对企业的抑制作用。第三，引导企业关注绿色创新投资。目前大多数企业存在绿色创新投资不足的现状，对于环境保护的关注度较低，企业应加强对绿色创新的投入，提高企业环保意识，积极承担企业社会责任。

参考文献：

[1]Cyert R M，March J G.A behavioral theory of thefirm[M].Martino Fine Books，1964.

[2]George G.Slack resources and the performance ofprivately held firms[J].Academy of ManagementJournal，2005，48（4）：661-6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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