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莉  厦门大学嘉庚学院

摘要：借助产业链的优势和灵活快速的响应能力，疫情之下我国的跨境电商进入数字贸易发展新阶段。后疫情时代我国跨境电商面临全球电子商务大发展、我国数字经济发展和超大型国内市场优势，以及新模式推广运用、平台经济和生态圈赋能等现实机遇，同时也面临国际政治经济环境的不确定性上升、竞争加剧等挑战。应通过不断改革创新监管服务体系，推动跨境电商企业构建以品牌化引领的全球数字化产业链、价值链与生态链。

关键词：后疫情时代；跨境电商；数字贸易；机遇与挑战

庚子年新冠肺炎疫情（Covid-19）是百年来全球发生的最严重的传染病大流行，也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遭遇的传播速度最快、传染范围最广、防控难度最大的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直至今日，这个二战以后最大的非传统安全事件，对世界政治与经济版图变迁和人类生活所产生的负面影响还难以准确评估。但是疫情显著地促进了电子商务的发展，跨境电商获得历史性的重大发展机遇。2020年疫情爆发期间，我国线下传统贸易直至第三季度增长率才由负转正，而跨境电商却始终大幅增长，成为拉动全年外贸保持正增长的重要支撑力量。虽然疫情传播在世界范围内出现反复，但是随着疫苗在全球逐渐普及以及疫情最终得到控制，世界经济必将步入后疫情时代。后疫情时代我国跨境电商是否能够维持高速的发展态势？ 跨境电商的后续发展动力如何支撑，新发展阶段中我国跨境电商又会面临哪些机遇与挑战？对这个问题的思考有助于更好发挥我国跨境电商对于外贸和产业发展的引擎作用，推动新一轮全球化发展。

一、疫情加速推动跨境电商进入数字贸易新阶段

我国跨境电商的发展始于20世纪末，1999阿里巴巴国际站的成立标志着国内跨境电商进入1.0时代，2004年敦煌网的成立使跨境电商平台企业从提供信息和产品展示为主到线上交易服务一体化的2.0时代。此后，平台服务全面升级，大型平台不断涌现，全产业链服务在线化，我国跨境电商进入3.0阶段。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时期我国跨境电商逆势强劲增长，加速跨境电商进入创新驱动、快速响应和全方位能力提升的数字化贸易发展新阶段[1]。新发展阶段主要特点是：

（一）跨境电商成为我国具备国际竞争优势的新贸易领域，也为世界经济发展提供新机遇

2020年，疫情蔓延导致全球贸易萎缩。据世界贸易组织（WTO）统计，前三季度全球货物贸易同比下降11%。而我国货物贸易总额和顺差规模均有所上升。据海关统计，2020 年我国进出口总额4.6万亿美元，较2019年增长2%，实现顺差5337亿美元，顺差规模增长27%。其中，跨境电商进出口总额1.69万亿元，增长31.1%，通过海关跨境电子商务管理平台验放的进出口清单增长63.3%，跨境电商出口增长40.1%，跨境电商进口上升16.3%。2021年第一季度跨境电商进出口总额达到4195亿元，同比增长46.5%，继续保持高速增长态势。2020年6月《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总体方案》的出台，使海南跨境电商零售进口申报清单总货值达5.26亿元，同步增长672.9%，为世界经济复苏与增长创造巨大市场机遇[2]。借助数字化和产业链优势，疫情之下的中国成为世界上跨境电商最具竞争力的国家，活跃的中国市场成为全球电子商务新业务、新模式的领跑者和实验田，为国际贸易和产业发展发展贡献了中国智慧。

（二）跨境电商的结构和质量得到改善

疫情之下，为满足世界各地抗疫和人们生活需要，我国出口防疫物资和“宅经济”相关商品显著增加。据海关统计，2020年中国包括口罩在内纺织品出口增长29%，医药材及药品出口增长27%，家用电器、笔记本电脑等“宅经济”产品出口分别增长24%和20%。跨境电商不仅助力防疫和“宅经济”相关商品实现较快增长，还推动机械、家居园艺、消费电子、美妆美护、包装印刷等行业在平台交易额增速翻番。结构拓展的同时，疫情期间的跨境电商出口还呈现明显的新品替代趋势，如互联网智能家居等领域的新品类销售火爆。据电商数据公司Marketplace发布的报告，到2020年底中国卖家在亚马逊850个大卖家的占比份额创历史新高，达到42%。跨境电商为更多中国企业打开了海外市场，助力世界各国抗疫的同时，也开拓了世界市场改善了贸易结构。

（三）我国跨境电商的数字化贸易与供给能力全面提升

疫情派生的“宅经济”为跨境电商逆势增长提供了催化剂。但是对于海外消费者快速的响应能力得益于我国跨境电商企业数字化能力全方位的提升。对于海外消费者需求的变化，基于国内制造业供应链的完整度和数字化生产优势，中国卖家才能灵活调整产品，快速生产满足需求。同时基于数字化社交网络的普及，以及我国跨境电商企业践行以用户为中心的理念，使企业能够深入挖掘消费者变幻的应用场景中新的商业机会，不断创造并满足新的需求。疫情之下的中国跨境电商从营销数字化、交易数字化进入产业数字化。亚马逊《从新业态到新常态-----2020中国出口跨境电商趋势报告》总结出中国出口跨境电商发展的五大趋势：卖家地域和类型更多元化、全球布局加速、品牌意识增强、产品创新提速、响应能力升级，是对我国跨境电商企业竞争能力全面提升的准确描述。

二、后疫情时代跨境电商存在重要发展机遇

（一）全球电子商务存在巨大发展空间

疫情的爆发加速了数字化生存和社交网络的发展，全球消费者被动或主动地将消费行为转移到线上，线上购物必将成为越来越多人群主流的购物方式。同时跨境电商以直达消费者、敏捷灵活、精细化服务迎合了商品竞争的新趋势和新需求，也创造了多批、小批的对外贸易订单新模式。由于信息基础设施在全球分布不均，世界不少地区由于信息网络建设滞后、物流支付体系不完善，人才相对缺乏等因素，跨境电商发展水平仍然有限，网络购物的渗透率不高。数据显示，即使在电商发达的欧美地区，也只有67%-69%左右的基本需求得到满足，62%-65%的自我实现需求得到满足，而心理需求中仅有27%左右得到满足。因此，在地理区域、消费人群、产品结构与种类、质量提升与满足人们心理及精神需求等方面，全球电子商务的前景仍十分广阔，存在着巨大的拓展空间。

（二）我国数字经济和超大型国内市场发展机遇的赋能

疫情时期我国跨境电商的大发展，离不开国家政策的精准施力。2020年中国与22个国家“丝路电商”合作持续深化，双边合作成果加速落地；国务院新批复成立46个跨境电商综合试验区，跨境电商综试区扩大到105个；海关总署增设“9710”“9810”跨境电商出口贸易新方式。作为数字贸易的有机组成部分，跨境电商在数字经济时代必然将拥有更为广阔的前景。根据中国信通院发布的《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白皮书（2020）》显示，2019年我国数字经济增加值规模达到35.8万亿元，占GDP比重达到36.2%，数字经济在国民经济中地位和优势凸显。数字经济向纵深发展并具有打造新一轮全球化的趋势，以及我国独特的超大型国内市场发展潜力，将为跨境电商最终向数字贸易发展提供非常有利的历史机遇[3]。

（三）新技术推广和平台生态圈不断丰富降低中小企业跨境电商门槛

疫情之下，我国超万家中小企业和传统外贸企业触网上线，线上展会、跨境直播和云洽谈等营销方式创新，降低时空阻碍拉近商家距离；数字化的通关和结算交易环节，极大提高交易效率；丰富的平台数字资源，帮助中小企业准确定位消费者市场与需求；全球海外仓网络、独立站的跨境供应体系，提供更及时便捷的服务，提高流通效率等，对于增进贸易都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例如海外仓助推跨境企业的物流时效从25到30工作日，向三日达和一日达跃升。阿里巴巴国际站等电商平台推出线上展会、音视频洽谈，以及智能化的翻译、报关、物流、退税等服务，大大降低中小企业进入跨境电商门槛。2020年疫情爆发期间，跨境直播电商、市场分销贸易等新模式也获得快速发展。在移动的数字化生活中，不同产业门类的相互结合所带来的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效应巨大，跨境电商生态系统日趋丰富与完善。

三、后疫情时代跨境电商发展面临的主要挑战

虽然存在众多利好跨境电商发展的机遇和产业链数字化、市场等方面的优势，但是不可否认，2020年我国跨境电商亮眼的成绩单中有着疫情元素。后疫情时代我国跨境电商存在广阔前景的同时，也应看到面临的主要挑战。

（一）国际政治经济环境的不确定性风险加剧

作为二战以来最为严重的危机事件，全球新冠疫情的蔓延使2008年以来并未得到根本好转的世界经济雪上加霜，将加大世界经济下行和分化的风险。疫情期间，不断向市场注入的流动性推高了大宗商品和原材料价格，使疫情后的国际经济环境更加复杂。美国、欧洲、东盟和日本等我国跨境电商主要出口地区受国内经济低迷所累，也将可能通过更加严格的商业管制和税收政策调整，加大对本国电商市场的保护。同时，我们也应看到疫情大大加速数字化经济与社会的发展，也将推动各国和地区在数字贸易和规则制定方面的竞争趋于激烈，尤其中国跨境电商的领先竞争地位，将可能引起欧美等发达国家从数字经济的全球治理和贸易规则顶层设计上对中国卖家提出更高规格的挑战[4]。知识产权维权、消费者保护、信息安全和海外仓监管等方面必然存在加强的趋势。

（二）后疫情时代中国跨境电商将面临越来越多的竞争

疫情期间各国应对疫情采取的限制流动措施，使海外许多工厂处于半停产状态，海外消费者对“中国制造”的需求上升，电子产品、日用品和防疫物资等受到海外消费者的青睐，加大了我国跨境电商出口。后疫情时代，最先复工复产的优势地位的渐渐消失，国际贸易存量博弈叠加海外产能恢复，海外需求难以高位继续。国际分工深化进入尾声和贸易保护主义等导致经济全球化减速调整[5]。中国商品如果不能改变价值链中双面承压的夹心地位，仍会面临发达国家的国际化大品牌高质量消费品和发展中国家劳动密集型的低价产品的双重竞争[6]。尤其是疫情可能导致全球范围内贫富差距不断拉大，低收入群体上升和消费降级，不少行业大幅提高的出口成本很难通过提高出口价格转嫁给国外买家和消费者。跨境电商经营者可能面对贸易额上升但繁荣的数字并没有给企业带来更多利润的困境。

（三）物流和支付等短板是限制跨境电商顺畅进行的现实因素

如今，跨境电商从产品发布到收付汇都可以在互联网上进行，但跨境电商的“信息流、资金流、商品流”还是需要物流供应链体系的配套才能顺畅实现。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带来的全球危机定义为“大封锁”（The Great Lockdown），跨境电商供应链条长、物流成本高，国际物流不畅的短板在疫情期间充分显现，成为制约跨境电商发展的首要因素[7]。尤其“长赐号”货轮卡在苏伊士运河后，苏伊士运河停摆导致原油等国际贸易商品价格短期内出现暴涨的事件发生后，更是充分说明物流供应链对于贸易的重要性。疫情期间跨境交易量猛增，但是由于跨境电商支付环节相对复杂风险大，用户付款却收不到货和货到却收款困难的情况屡屡发生。物流和支付体系发展相对于全球电子商务的滞后，使物流效率和支付安全成为对消费者的调查中最影响消费者感受的因素，也是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限制跨境电商扩张发展的制肘因素。

四、后疫情时代跨境电商更高水平发展的对策

“十四五”规划提出，中国要建设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新发展格局要充分利用国内国际两个市场两种资源，打通生产、分配、流通和消费各个环节的堵点，积极促进进口和出口，构建内外循环畅通的一体化体系。要顺利实现向新发展格局的转变，需要在新技术的支持下，推进更高水平下的内外循环[8]。后疫情时代我国跨境电商高质量的发展，离不开充分利用信息技术、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技术创新所带来的重大机遇。跨境电商中小企业加速成长中，应运用数字制造、智能制造等创新性技术，加速构建以品牌化引领的价值链体系，深化以价值创造为导向的精细化经营。通过打造国际化的技术链、创新链和供应链、生态链，引领新一轮全球化的重构与发展。

1.通过不断改革创新监管服务体系，推动跨境电商企业构建以品牌化引领的全球数字化产业链与创新链。跨境电子商务在品牌化经营方面，为中小企业企业提供重要的发展机遇。大量非传统品牌商借助跨境电商的平台经济与数字资产，快速实现品牌化战略目标。首先，在进一步加强市场规范，畅通制约数字经济和贸易发展的体制机制堵点例如数据产权、消费者保护的同时，创新管理体制改革，深化电子商务与技术领域合作与交流，丰富与完善数字化生态系统。第二，加快产业支持体系建设，促进跨境电商贸易和产业的市场联通，以品牌化建设打造跨境电商产业链。通过产业链的集成优势，进一步夯实强化我国跨境电商知名品牌成长基础。第三，推动旅游、艺术、娱乐与音像制品等服务类产品进入跨境电商体系，促进跨境电商领域范围的更加扩大。第四，推进跨境电商综合试验区和进口试点城市改革，不断通过跨境电商进口更多的优质产品，带动相关产业提质增效，发展更高水平面向世界的大市场。

2.跨境电商中小企业应抓住数字经济和全球贸易链重构的发展机遇，提升数字制造和智能制造水平，提高精细化经营水平和能力。中小企业可以借助数字经济浪潮，发展数字研发和制造，发挥数字化生产的效率，促进制造业与服务业在跨境电商领域更好融合，推进以跨境电商企业为引领组建或推动的数字化产业链升级与创新。同时，以精细化服务为核心，打造综合竞争优势。通过产品、品牌、渠道和服务等方面持续创新提供的价值，培育推广跨境电新产品、新模式、新业态、新渠道。加强宏微观综合研究和数字化能力提升，强化行业风险预判和动态调整能力。发挥我国强大的制造业产业链优势和数字资源优势，从需求端和供给端双重发力，建设与完善跨境电商产业链、价值链、生态链。

3.线上线下融合式发展，突破运输与贸易壁垒，强化供应链优势，降低经营风险。一方面，继续通过物流体系的优化建设，积极拓展新运输通道，打通物流堵点，建设包含中欧班列、国际海运、亚欧大陆桥、国际空运等多形式多种类的跨境运输体系。另一方面，也可以探索当地化运营的多种形式，加强供应链和产业链韧性，降低经营风险。例如，针对东南亚和非洲等地物流设施不足、支付体系落后等情况，可以探索与当地企业股权合作形式建设集合仓、海外仓和支付仓储等模式，对于尼日利亚等这些西非批发中心可以探索电商和传统贸易结合发展的方式。通过与当地企业的股权合作和产品合作，有利于提高当地化产业链的韧性，解决跨境物流和跨境支付的难题，加强多元的国际合作与融合，推动构建新一轮经济全球化。

参考文献：

[1]马述忠，潘钢健．从跨境电商到全球数字贸易[J].国际贸易研究，2021(01):17-29．

[2]魏宇晨．中国跨境电商企业为世界企业提供新机遇[N].国际在线，2020-11-20．

[3]王建丰，王玉林.数字经济下我国跨境电商规则升级新路径[J].宏观经济管理，2020(07):66-71．

[4]来有为，宋芳秀．数字贸易国际规则制定：现状与建议[J].国际贸易，2018(02):54-57．

[5]洪俊杰，杨志浩，芈斐斐．研判新形势下经济全球化趋势[J].国际经济合作，2021(02)：41-49．

[6]李钢．中国迈向贸易强国的战略路径[J].国际贸易问题，2018(02):11-15．

[7]薛晓芳等．跨境电商物流服务能力对顾客价值的影响研究[J].商业经济研究，2017(06):79-81．

[8]江小涓，孟丽君．内循环为主、外循环赋能与更高水平双循环——国际经验与中国实践[J].管理世界，2021(01):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