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暴风集团为例

李思琪   李建军 吉林外国语大学

基金项目：吉林外国语大学2022年度学生科研项目，项目编号:（JWXSKY2022B135）

摘要：目前我国的上市企业中已经出现利用递延所得税资产来粉饰企业真实财务数据的现象，由于这种粉饰行为较为隐蔽，投资者并不会过多关注此项目的变动并且在准则上递延所得税的确认条件还没有准确、详细的规定，因此便助长了越来越多的企业通过递延所得税项目来粉饰盈利状况，这同时也会使企业的会计信息质量降低。针对暴风集团递延所得税项目的变动来探究其动因，调整递延所得税对会计信息质量所产生的影响，并对产生的问题提出可行性建议。

关键词：递延所得税资产；暴风集团；所得税费用

一、引言

在2007年所发布的会计准则中，资产负债表债务法是目前企业确认所得税费用的主要方法，其将可以在下一年度得到补偿的递延所得税资产和清偿的递延所得税负债确认为暂时性差异。由于会计核算所遵守的准则和税收所遵守的法规两者有不同的目的，而递延所得税会计主要是调整企业的财务报告，有利于使用者浅显易懂，最终可以让使用者获取有用的数据作出准确的判断。

近年来，由于虚增资产、负债不实等粉饰财务报表的手段已被广大投资者所熟知，并且企业会计准则也在进一步完善，上市公司很难再使用同样的手段来进行报表粉饰。因此，我国上市公司在递延所得税会计广泛应用的背景下，开始通过递延所得税这种不易识别并且是根据会计人员的主观判断数额的项目上来进行粉饰报表，投资者在没有财务知识的情况下很容易忽视递延所得税项目的变动。在信息时代的背景下，互联网企业数量庞大并且发展迅速，行业竞争也非常激烈。互联网巨头乐视网也曾通过递延所得税资产来粉饰报表进而达到股东套现的目的。在研究互联网企业的过程中发现暴风集团的递延所得税资产有明显虚增的状况并且其占总资产的比例远超行业均值，因此本文以暴风集团为例对递延所得税对会计信息质量的影响进行研究。

二、递延所得税对会计信息质量的影响

    企业的会计信息是以数据的形式来记录目前的经营管理状况，并且会计信息质量要求企业最终所呈现的财务报告要符合可靠性、相关性、可理解性、可比性、实质重于形式、重要性、谨慎性和及时性这八大特征，使得企业财务报告更加规范和完整，进而减少信息不对称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从会计信息质量的角度来讨论递延所得税可能带来的影响，结合2015年~2019年国内上市公司中确认递延所得税项目的情况，作为暴风集团案例分析的背景支撑。

图1 上市公司递延所得税确认情况

从会计谨慎性原则的角度来看，企业应合理估计未来可能发生的损失和费用，不应低估负债或费用，高估资产或收益。而企业在确认递延所得税资产和递延所得税负债时，会同时影响所得税费用，导致企业会计信息质量并不稳定。从图1的趋势可以看出，基本上所有上市公司都在确认递延所得税资产，而递延所得税负债只有少部分的公司在确认，由此说明有些企业很可能只确认递延所得税资产而不确认递延所得税负债，通过降低所得税费用来操纵利润，这就没有达到会计谨慎性中不应高估资产的要求，进而导致企业会计信息质量降低。

从会计相关性原则的角度来看，会计的主要目标就是向有关各方提供对其决策有用的信息，如果所提供的信息对会计信息使用者的决策没有什么作用，不能满足会计信息使用者的需要，就不具有相关性。资产负债表债务法要求将企业会计计量和税务计量所产生的暂时性差异计入递延所得税资产或递延所得税负债，企业未来可以利用递延所得税资产来抵税或通过递延所得税负债增加应交所得税，进而带来经济利益的流入或流出，所以递延所得税资产和递延所得税负债分别作为一项资产和负债列示在资产负债表中。若企业利用递延所得税项目进行盈余管理，那么企业最后所披露出来的会计信息可能与实际会有差异，这并没有给报表使用者提供有用的信息帮助他们做出正确的判断和预测，并不符合会计相关性的要求，同时也影响了企业会计信息质量。

二、暴风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案例分析

暴风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成立于2007年，创始人兼CEO冯鑫，创办中国最大的互联网视频播放平台——暴风影音并在国内创业版上市，引领了“互联网平台+A股”的回归浪潮。暴风影音和暴风电视是公司的两大核心产品，其主要经营业务包括互联网视频播放平台的运营以及基础服务以及影视剧的制作与发行。依靠持续技术创新和高效运营，实现连续盈利，并于2015年3月24日成功在深圳创业版上市，上市一个月近30天涨停。暴风集团成功上市后，不断拓展业务板块和服务场景，推出“全球DT大娱乐”战略。

但暴风集团从2018年开始，由于互联网平台的浪潮开始兴起，一时涌出较多实力较强的新兴竞争者，同时旗下的暴风影音经营不利产生亏损，暴风集团开始走下坡路，同年公司亏损20.23亿元。到2019年第三季度财报披露出利润持续亏损，出现较为严重的资不抵债情况，至2020年11月10日暴风集团正式退市前均未披露定期财务报告。

三、暴风集团利用递延所得税对会计信息质量产生影响的动因分析

从2007年采用资产负债表债务法开始，企业在一些明显的财务造假手段被揭发的同时，开始利用递延所得税资产这种更加隐蔽的手段来进行利润操纵，使得报表使用者已经不能简单的从报表中了解公司真实的经营状况。同时从个别上市公司的数据也可以看出，递延所得税对企业会计信息质量影响越来越大，以下具体以暴风集团近五年的数据为例进行分析。

（一）高额的递延所得税资产可以粉饰企业的盈亏状况

暴风集团为获得融资以高额的递延所得税资产来降低企业的亏损，同时保持企业在市场中良好的声誉，降低企业亏损带来的负面影响。

    表1  暴风集团近五年递延所得税资产金额及占比表        单位：万元

 数据来源：暴风集团2015-2019第三季度年报

根据表1的数据来看，暴风集团2015年递延所得税资产的占比不到1%，但2016年年末其占比提高到6.79%，2019年第三季度计提的递延所得税资产占比甚至比上一年高出22.97%。2016年确认了17380万元的递延所得税资产，增长速度为1471.77%。2017年确认了27502万元的递延所得税资产，增长速度为58.24%。根据公司年报可知，2016年和2017年的高额递延所得税资产中可抵扣亏损占绝大部分，分别是77.32%、87.63%，而这些可抵扣亏损主要来源于其非全资子公司暴风统帅等。2018年确认的递延所得税资产开始下降，但占比仍然高达7.46%，多是前期所确认的可抵扣亏损要做转回处理。2019年再次增高，占比高达30.42%。暴风集团从2016年开始突然确认高额递延所得税资产并且其在总资产中的所占的份额也越来越大，让人不得不对其所披露的会计信息质量产生怀疑。

       表2  暴风集团近五年递延所得税相关汇总表           单位：万元

数据来源：暴风集团2015-2019第三季度年报

根据表2的数据来看，从递延所得税费用这个指标看，暴风集团在2016年确认了-16390万元的递延所得税费用，其在同年并没有确认递延所得税负债，这一年所确认的所得税费用为-13178万元，所得税费用大部分都是由递延所得税资产构成，最终为2016年的净利润贡献了13178万元。2017年暴风集团也没有确认递延所得税负债，递延所得税费用使得所得税费用为-8303万元，为净利润贡献了8303万元。2019年第三季度的数值也是同样的。因此，当企业只确定递延所得税而不确认递延所得税负债时，高额的递延所得税资产才是影响所得税费用数额变化的根本因素。同时其净利润受递延所得税资产的影响非常大，会计信息质量也会受到影响，这也证明了暴风集团确认大额递延所得税资产是为了操纵利润，同时没有给报表使用者提供有用的信息。

          表3 暴风集团近五年净利润与所得税费用表            单位：万元

数据来源：暴风集团2015-2019第三季度年报

根据表3的数据来看，暴风集团近四年的净利润均为负值并且存在净利润大于利润总额的情况。根据公式来看，利润总额减去所得税费用从而得出净利润，说明所得税费用负数越大企业净利润越高。2015年暴风集团利润总额为正数时，其所确认的递延所得税资产还没有很高，同时所得税费用也为正。2016年暴风集团的非全资子公司暴风统帅等经营不善发生了亏损，影响利润总额下降，暴风集团为了减少亏损对净利润的影响确认了17380万元高额的递延所得税资产，使得所得税费用转为负。因此，净利润高于利润总额，2017年和2019年第三季度也是一样的。从目前关于递延所得税的准则上来看，递延所得税资产的确认依据是以未来期间可能取得的应纳税所得额为限，而“可能”取得的应纳税所得额是需要会计人员根据公司未来的经营情况来进行主观估计。因此，暴风集团在其子公司连年亏损的情况对企业的未来的盈利情况仍持乐观态度，预计未来有足额的应纳税所得额。

从以上数据可以看出，暴风集团连年净利润亏损，公司面临经营风险甚至有退市的可能性，在这种情况下暴风集团还确认高额的递延所得税资产显然是为了粉饰企业真实的盈利情况，这也是暴风集团递延所得税资产突然升高的原因，企业的会计资产质量在降低，同时没有达到会计信息质量的相关性以及谨慎性的要求。

（二）递延所得税资产会干扰企业财务数据计算的准确性

递延所得税资产在一定程度上还会干扰企业财务数据的计算，通过高额的递延所得税资产来粉饰企业真实的盈利能力，这同时也会影响报表使用者对该公司的判断，企业会计信息质量在降低并且难以达到可靠性的要求。并且在我国上市公司计算财务数据指标时并没有考虑高额递延所得税资产对一些财务指标计算的影响。

1.资产负债率

资产负债率是衡量企业负债水平及风险程度的重要标志，反映了债权人向企业提供信贷资金的风险程度。暴风集团近五年剔除递延所得税资产、负债前后的资产负债率如下图所示。

图2  资产负债率对比图

根据图2的数据来看，资产负债率基本维持在50%以上的高比率，在剔除递延所得税资产、负债后的资产负债率都有一定程度的上升。尤其是2016年高额递延所得税资产的确认后剔除递延所得税资产、负债前后的差额比上一年提高了4.69%。从2016年开始递延所得税对资产负债率的影响每年都在加深，差额越来越大，同时资产负债率越高说明企业偿还债务的能力在降低，企业的发展能力在减弱。并且2016年和2017年，企业剔除后的资产负债率一直维持在70%以上，而剔除前的资产负债率是在70%以下，说明企业在利用递延所得税操纵利润，降低资产负债率以维持金融机构对其持续的借款投资。到2019年第三季度，因为当年暴风集团营业状况不是很好，公司内部资金较少，差额已经提升至123.75%，由此可见，暴风集团当期递延所得税资产的变动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资产负债率。从2018年和2019年第三季度的资产负债率可以看出企业已经没有净资产了，偿债能力越来越差，盈利能力也在下降，在这种情况下暴风集团仍在确认高额递延所得税资产，在没有任何根据的情况下认为目前的亏损在未来可以转回，这在一定程度已经掩盖了公司真实的财务情况，没有达到会计信息质量谨慎性以及相关性的要求。

2.每股净资产

每股净资产又称股票账面价值，是指股东权益与股本总额的比率，它可以理解为上市公司每股股票所包含的实际资产价值。每股净资产是判断企业创造利润的能力和抵御外来因素影响的能力的重要指标。暴风集团近五年剔除递延所得税资产、负债前后的每股净资产如下图所示。

图3 每股净资产对比图

根据图3的数据来看，2015年和2018年剔除递延所得税资产、负债前后差额并不大，2016年、2017年以及2019年第三季度剔除前后的差额开始变大。每股净资产越高，企业股东拥有的资产现值越多，说明企业的盈利能力较强。暴风集团通过确认更多的递延所得税资产增加了每股股票所包含的实际资产价值，这同时也体现了高额的递延所得税资产粉饰了企业实际所能创造的股票帐面价值，进而虚增了企业创造利润的能力，降低了企业会计信息质量。

综上所述，递延所得税对企业会计信息质量的影响不容小觑，暴风集团在确认了高额的递延所得税资产后，其净利润、资产负债率以及每股净资产都在增强并且盈亏状况也受到影响。因此，企业在没有对未来经营状况正确的评估下确认高额的递延所得税资产，这不仅会影响企业的盈利状况还会影响企业的财务数据和指标，进而达到粉饰报表的目的。这种行为必然会降低企业会计信息质量，使得报表使用者了解的并不是企业真实的经营状况。

四、暴风集团递延所得税的案例启示

近年来，许多企业选择资产负债表债务法，是为了更好的完善企业会计信息以及帮助报表使用者可以更好的理解，从而提高会计信息质量。而递延所得税的超额确认会影响会计信息质量的相关性、真实性以及谨慎性等，却使得会计信息质量越来越低，损害了投资者的利益。通过对暴风集团递延所得税的案例分析可知，暴风集团可以利用递延所得税来调整公司盈利状况，与其自身、市场监管以及审计监察的不足等都有密切的关系。因此，为预防企业掩盖自身所得税项目的披露等方面的风险，为提高企业会计信息质量作为参考，提出以下建议。

（一）细化所得税项目的披露，压缩盈利空间

将所得税项目披露的更详细，即将当期所得税费用和递延所得税资产（负债）也披露在表内而不是单独放在附注中披露。这可以使报表使用者清晰的看到所得税费用的构成以及净利润的来源，使报表使用者理解递延所得税项目是如何对净利润产生影响，并且以这样的方式列示能够减少信息的差异性，还能使企业的财务报表披露的更全面。根据2016年和2017年暴风集团确认的递延所得税资产明显偏高可得知，暴风集团预测未来盈利是积极的，但从其自身的经营状况来看其预测的盈利恐怕难以实现，因此暴风集团递延所得税资产应作为重点项目进行公示，企业应根据目前的经营状况来进行合理的盈利预测并且仔细说明其来源以及依照的方法，例如是按照什么方法来预计未来盈利情况。从另一个角度看，还可以减少财务人员调整利润的机会。详细的列示递延所得税使企业不能没有根据的随意增加或减少递延所得税，不给企业美化报表的机会。

（二）完善所得税会计准则，加强对企业的监管

暴风集团在财务报表中虽然把递延所得税资产的构成比例披露出来，但没有近一步的说明可抵扣亏损等项目的来源以及其并没有任何根据的来预测公司盈利状况，这会使投资者产生误解。因此，完善所得税会计准则，制定关于预计未来盈利情况的具体参照方法，提高确认所得税项目的门槛，定期对递延所得税项目进行披露。其次，还可以对企业所确认的递延所得税资产设置最高限额，例如在企业亏损的情况下，所确认的递延所得税资产占总资产的比例不得超过所在行业的均值。像是暴风集团这种递延所得税资产突然在某一年异常增高的企业，证监会应严格审查其具体来源及依据的条例等，符合规定才能确定所得税项目。这样就可以减少企业利用所得税会计准则的机会，降低企业过于主观的提高或降低递延所得税项目的可能性，使得递延所得税项目的变动流程透明，从而提高会计信息质量。

（三）增强审计监察力度，保障企业财务状况的准确性

递延所得税资产的确认是需要时间来证明是否符合规定，所以一般在审计的过程中并不会被认为是重要审计事项。暴风集团递延所得税资产的异常变动，必然与审计的监察力度脱不了干系。企业在估计未来盈利状况时，是通过企业会计人员的主观估计，而管理层可以利用企业会计人员通过估计未来盈利状况来调整递延所得税资产进而使得股东利益最大化；因此，想要减少这一现象的发生，应加强审计监督力度，注册会计师还应加强对递延所得税项目的敏感度，保持财务知识的更新。在审计过程中，要求企业把关于所得税的所有报表项目披露完整并具体详述，给报表使用者提供真实、准确的信息，提示利益相关者注意所得税的变动。另外，注册会计师还应对审计结果负责，对于帮助企业弄虚作假掩盖真实财务状况、利润操控等违法行为必须追究。

（四）提高报表使用者识别利润操纵的能力

暴风集团在对利润进行操纵的时候并没有采用传统的盈余管理手段，而是通过提高递延所得税资产进而改变净利润。这种较为隐蔽的盈余管理方式并不被广大报表使用所熟知，报表使用者并不能简单的从账面上来看到递延所得税项目的变动，这就需要报表使用者提高识别利润操纵的能力。

因此，报表使用者在了解企业所披露的信息时，应提高对报表中某一具体项目的洞察力以及企业在大环境下整体的经营状况。例如在观察递延所得税项目时，不应只观察数额应从根源上开始分析，递延所得税是怎样产生的，递延所得税资产的确认是否有依据，递延所得税资产的构成以及计量是否依据企业的经营事实，以及计算其在总资产中的占比是否过大，是否会影响净利润，报表使用者应提高警惕；此外，还应注意递延所得税资产项目中其构成的详细来源，上述对暴风集团的案例分析可以看出其并没有披露可抵扣亏损等项目的主要来源，报表使用者应对披露不详细的企业持怀疑态度。另外，使用者不应过度依赖企业的财务指标，财务指标虽然可以反应企业的现时状况，但有时并不准确，这需要提高使用者自身的判断能力来识别企业是否进行利润操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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