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公司粉饰报表运用手法综述

李闵   林棠  佛山职业技术学院

摘要：中国股市近些年快速蓬勃发展，上市公司的监管和运作是经济稳步提高的一大关键，注册制在深交所正式实施，打响头炮，为全面放开注册制做好试行准备。注册制下，市场对上市公司的业绩有了更高的要求。企业若不能保证良好的经营状况，会被灵敏的快速要求退出市场。在这样的背景下，企业对财务报表粉饰动机和概率都将提高。2020年4月，瑞幸咖啡被爆出严重财务造假，影响颇大。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的真实性与准确性极大的影响着经济环境的秩序和稳定也同时给股民造成巨大的损失。本文主要搜罗历史上典型的运用财务手段进行报表粉饰的上市公司的案例，分析操作手法、总结归纳，为报表使用者提供一个防范风险的参考依据并对此提出一些防范建议。

关键词：上市公司； 财务粉饰；粉饰手段

一、上市公司报表粉饰的原因

上市公司报表粉饰原因比较多，但主要原因是上市公司为达到自身某一利益目的。如上市公司连续两年亏损挂冒ST，濒临退市，而业绩上并没有质的提升，退市风险巨大，为了扭转不利的局面，便需要保证第三年利润表的盈利。其次，因公司高层或财务人员自身法律意识淡薄，对相关法律、法规的漠视，满足自己的私欲，进行财务造假，从中牟利。同时，现行的财务相关法律、法规和会计制度虽然经过多年的不断修订，但依然是有空可钻。特别在经济和科技同步高速发展的现代社会，经济形式、模式不断创新，而相关的法规的修订有一定的滞后性。

（一）目的驱动

上市公司财务粉饰的本质动因就是巨大的利益目的性。包括几个方面。第一，《公司法》等相关法律明确规定了上市公司在申请上市、申请配股、增发、退市上的各种条件和限制。这对企业的各个层面都提出了很高的要求：经营情况、财务风险、发展能力等都需要达到标准。若上市公司连续三年利润总额为负，相关部门则会暂停公司股票交易并要求其在有限时间内改变亏损状态，如未完成，则会遭到摘牌停市的后果。所以，当上市公司经营业务出现问题、或是出现大的财务风险等想要继续在二级市场正常交易，只有在披露报表上做手脚，以免被判死刑。

其次，为了扩大融资能力。企业上市的一个主要目的就是面向市场公开筹集经营资金，权益性资金具有无需偿还的特征，股利的发放也具有一定自主性，企业财务风险也是大大降低，企业都愿意以上市的方式达到目的。第三、在信贷紧缩的情况下债务性筹资难度增大，上市公司经营业绩不佳、财务状况不好，很难得到银行等有关放贷机构的信任，企业很难达成筹资目标，此时，企业可能会对其会计报表进行粉饰而取得银行等机构的评估。 

（二）会计准则不完善、监管有空隙

我国会计准则中，对同一会计事项存在不同方法的选择余地，如存货的进出方法、固定资产的折旧方法、坏账准备的冲资产减值准备的转回等。同时，会计要素确认时间上也存在一定的灰色地带和可操纵性，如在建工程项目何时竣工、何时转入确认为固定资产，都在一定程度上有可操控性。因此，上市公司对会计政策的选择存在很大的随意性，进而给上市公司粉饰利润提供了一些的机会。再加上有些造假是从管理层开始的，通过精心策划，进行各种骗局，放松对自己的管制。并且勾结监管人员或者钻监管不严的漏洞，进行财务造假。在商业模式和支付手段创新发展之下，对收入、费用的认定、确认的时间等也有一定的不确定性，这使得会计处理会有一定的不规范。支付手段的网络化，即时性对公司货币的监管也带来一些新的问题。

二、上市公司报表粉饰手法

财务粉饰一般情况下目标是调整资产、负责和利润。通过这三个主要会计要素来达到利益目的。在现行的各种财务造假案例中，通常运用到的手段有以下几个方面。

1.通过关联企业、兄弟企业甚至是老总之间私人关系进行虚假的业务往来，制造相应的假的原始凭证、会计凭证和账簿等会计资料，从而达到提升销售、降低费用等来调节利润。利用关联方交易调整利润、不按规定披露会计信息，对重大信息披露不完全、延迟披露等。通过特殊交易实现非经营性收入从而提高整体利润。

2.违背会计准则和错误选择或随意改变会计政策。第一，不按会计准则的要求随意更改会计方法和会计假设等情况，不同年份会计方法选择口径不一致。如更改固定资产折旧方法、更改计提减值的方式、对商誉不规范的减值等。第二，违背权责发生制的原则，不在对的会计期间确认收入和费用或是提前、推后确认费用和收入。不以谨慎性原则确认负债和资产，虚增资产或虚减负债等。

3.利用关联方交易调整利润、改变资产用途（土地用途），不按规定披露会计信息、通过私下交易实现非法收益等。

4.通过债务重组、收购等方式增加营业外收入在利润中的比重从而增加利润总额，而让部分报表使用者误以为企业业绩很好。

5、通过延长试营业的时间，延迟在建工程转入固定资产的时间，在试营业期间，营业收入冲减工程成本，进行 资本化，进而对当期利润表或后期利润表进行时间上的分割，以达到某种目的，一定程度上进行粉饰。

对此我们主要通过案例来分析以虚拟交易、调节利润、资产和不恰当使用会计方法、不遵守会计准则、违规披露以及通过特殊交易的手法进行财务造假的情况。

三、上市公司造假案例分析

（一）中联重科

2013年2月份，中联重科发生重大通过销售再退货的方式进行的销售造假案件。中联重科有二类销售，一类是已经与购买者签订好出货及付款日期等的正常订单。还有一类则为有问题的销售订单。该公司2012年前三季度业绩与行业反差较大，在行业普遍业绩不佳的时期，营业额独自增长，存在明显的不合理现象，引起报表使用者的注意。

2012年中联重科销售额27.29亿元，比去年同期增长23.58%，在销售结构分析中了解到华东大区的销售中存在巨额不合规销售，金额达5.37亿元。主要表现为产品并没有发货交付，应收账款回收率很低，仅为0.20%。经研究发现此类订单实为预购订单，缺少出货期、未付款、产品仍放仓库。还有一些订单实为一些关系客户套用其他公司虚构出来的订单。如果剔除这些订单的影响，2012年前三季度中联重科销售额为21.91亿元，较2011年同期减少0.8%。

2012年，中联重科的报表时点与问题订单的波峰高度吻合且在各季度的最后几天，销量明显上升，超过正常销售额。销售趋势与问题订单销售高度相关，并且问题订单销售额的75%为中联重科的十大客户。最重要的问题订单的产品为泵车，泵车是中联重科毛利率最高的产品之一。

通过各种材料分析，了解到，中联重科通过“发货再退货”、“发货再退货再发货”两种方式进行虚假销售，提高收入，从而虚增利润。并且虚构交易都是运用了高毛利率的高收益产品，且虚构交易的买家都为经常合作购买的大客户。这种偷梁换柱的手法既通过调节销售额调高利润，又在一定程度上隐藏了财务的造假。一般的报表使用者在看报表时很难发现问题所在。

（二）康美药业

康美药业的业绩和市场占有率曾经被广为称道。到2011年，收入高达60.8亿元，9年复合增长率为34.9%。因为长期的高增长，康美药业赢得了资本市场的亲睐，获得了巨大的融资额。从而投资项目也接踵而来、应接不暇。业务多元化，涉及到中西药、中药材贸易、药材种植、医院、连锁店等各个行业。在投资项目剧长的背景下公司进行了虚增土地使用权、虚增工程建设投入等违法操作，金额高达18.47亿，与其9年净利润之和相差不远。

康美药业，没有按准则披露有关信息。将报表中列入的无形资产（土地）交予关联公司从事房地产开发业务，私下谋取暴利，在报表中隐瞒土地变更的事实，也未提及该关联公司。

康美药业有两块面积和为653亩的公告土地被证实为不存在，疑为虚构交易。2006年，康美药业以3.36亿元购买700亩地用于配送中心项目并计入无形资产，除去配送中心建设入账4500万元，土地虚增2.91亿元。在2010年的报表上，又将占总土地使用权总价26.9%的一块价值3.6亿的土地凭空消除。此举说明，该土地交易本身不成立，康美药业虚增投入3600万。

康美药业披露的项目预算与实际情况也相差甚远，虚增投入27495.4万元。在新、老中药材专业市场上也用了同样的手法虚增了投入12231.5万元。

康美药业上市后为了迅速扩大规模，大量融资，不惜财务造假。以造假为基础，编制出傲人的财力和规模，进行融资，接着继续造假，进行再融资，从而支撑住前面的谎言。康美主要是以虚增土地交易来虚增资产，再通过关联方，以及违规披露会计信息的手段来隐瞒虚构交易。另一方面，披露与现实不符的信息，画大饼，却又实现不了项目投入，欺骗广大投资者。

（三）ST江纸和华策影视计提减值粉饰报表

1.ST江纸

ST江纸在连续两年亏损后，2004年半年度摘帽恢复上市。通过2004年中期报表可知该公司实现净利润2070万元，利润的质量是否夯实还需要进一步查看，分析其利润结构可知其转回的减值准备高达8847万元。很明显，公司2004年利润的提升并非经营业绩得到好转而是在会计处理上对资产减值准备进行转回。进一步验证ST江纸三年的利润和减值准备的关系可得下表：

表1   

从表中可分析得出ST江纸2003年度、2002年度亏损的主要原因是大额计提减值准备，而2004年度能够扭亏为盈的原因是转回了巨额的减值准备，3.24亿的资产减值准备转回超出了净利润的1.05亿元，剔除减值转回的影响，则ST江纸净利润为负，那么公司将会在2004年被迫退市。

2.华策影视

华策影视也是典型的案例。华策影视2017年上半年披露的半年报告中，坏账准备提取政策有进行了改变，具体如下表：    

表2   

应收账款计提坏账准备的提取比例影响着企业的资产和盈利情况，会反馈在资产负债表和利润表等报表中，如果不考虑会计政策变动对报表的影响，所分析的数据将有失真风险。近一步分析，2017年半年度和2016半年度坏账准备提取明细如表：

表3  2017年半年度坏账准备提取情况

表4   2016年半年度坏账准备提取情况

通过两表的分析我们可以了解到华策影视应收账款2017上半年较2016年同时期增长29.35%，但坏账准备却是下降26.21%，坏账准备不仅没有随应收账款的增加而同步增加反而还有大比率的下降，这就是计提比例变更产生的影响。同时，也可以看到变更政策后的总计提比例6.27%比变更前3.57%提高3个百分点，这可能会对利润表产生重要影响。

2017年半年度营业利润为303,553,108.36元，资产减值损失为负94,154,947.35元。2016年半年度营业利润为331,870,321.83元，资产减值损失为6,263,830.6元。2017年上半年较2016年同期营业利润下降8.53%，这个值是在坏账准备计提比例下降的情况下产生的，如果不改变计提比率，2017年的坏账准备将从116,321,421.23元上升到204222437.92元，则资产减值损失会增加87901016.69元变为负6253930.66元，从而营业利润变为215652091.67元，如此，再比较2016年同期营业利润则是下降35.01%。                                                                  

（四）ST宝硕债务重组粉饰报表

因对外违规担保，使大股东占用资金导致宝硕两年连续亏损，被交易所进行交易特别处理。2007年通过营业外收益获得盈利，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利润表的亏损局面，但资产负债状况及经营业绩实质性并没有得到改善和提高，2008年公司申请破产重组，通过宝硕集团有限公司让渡宝硕股份给新希望化工名下。重组过程中，宝硕根据法院裁定在2008年第一季度就急切的确认了20亿的债务重组利得，企图能扭亏为盈。但实际上，由于破产重整计划执行过程及结果存在不确定性，宝硕不应该在2008年度确认破产重组利得，要求公司2008年度的报表披露中必须冲回季报、半年报中确认的债务重组损益。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ST宝硕的债务重组行为都不规范，ST宝硕的债务重组是重组方通过操纵特殊交易来粉饰报表从而达到目的的手段。在粉饰利润的方法中，通过一次性收入或营业外收入来增加利润的屡见不鲜，比如一次性的投资收益或者是计入营业外收入的重组利得、资产转让所得等。

（五）沧州大化推迟在建工程确认固定资产

    2021年，沧州大化公司公告披露10万吨聚碳酸酯项目在建工程结余28.7亿，完工率99%，2020年12月底试生产，然而10个月过去，公司仍然没有进行在建工程转固定资产的操作。

分析可以得知，聚碳酸酯产品额的原材料双酚A在当时市场上价格极高，而沧州大化还未实现对原材料双酚A的自产自足，这对聚碳酸酯产品的毛利有着极大的影响。因此，根据聚碳酸酯项目的试运营，先观望项目产品投放市场的反馈情况。如果产品销量和价格都不错，则收入记入在建工程，冲减项目成本，如此后面转入固定资产的价值减少，长期看，折旧减少，对产品未来利润有好的影响，增大未来利润表的净利润。如果聚碳酸酯项目产品市场反馈不好，试营运期间收入不佳，利润不高，甚至为负毛利，亏损增加项目成本，不计入档期损益，进而增加项目在建工程的入账成本，而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产品收益不好带来的利润表数据的不佳。虽然长期来看，会增加后期的折旧，但却是给新产品投入市场的反馈赢得足够时间，时间成熟后，产品价格得到提升，利润表将依旧表现出好的业绩。

分析可以得出，推迟在建工程转固定资产对公司有一定利好，所谓“时间换空间”，沧州大化为了股价或者其他目的，进行推迟确认操作，从一定程度上隐藏了报表的真实性，蒙蔽了报表使用者对其业绩的真实判断。

 四、对财务造假防范措施的一些建议

（一）不做假账，加强职业道德建设和会计人员技能

不做假账，是一项朴实且艰难的原则。会计人员需要具备扎实的会计学理论，熟悉法律法规，才能避免无意识的账务处理错误，被动违规。同时，还需要了解相关领域的理论知识，如项目管理、资产评估、金融证券等学科，综合判断，全局思考，才能不被现实迷惑。其次，会计人员需要具备好的职业道德，首先自身要保持公正、诚信的态度，不为利益所驱使，廉洁公正，遵守岗位职责，做好岗位之事。加强思政学习，坚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其次，财务从业人员也要坚定、勇敢、不畏强权，敢于拒绝错误的、违法的各种不合理要求，敢于举报财务造假行为，扫黑除恶，与不法分子、黑色势力做斗争。

（二）完善会计规则，减少会计操纵空间

近年来，会计准则先后有了较大的修订，对公允价值使用、存货、无形资产、资产减值、债务重组和收入都有了新的规范和要求。如：金融资产分类由现行“四分类”改为“三分类”；金融资产减值会计由“已发生损失法”改为“预期损失法”；套期会计更加如实地反映企业的风险管理活动。随着时代的发展，新的经济业务形式和新的支付方式接连出现，会计准则也需相应的进行补充和调整。其次，在现实中出现的财务造假犯罪案例显示出的会计制度漏洞，也需要被正视并进行适当的修订和补充，并以此延申，提前预测出可能发生的其他准则漏洞进行提前的干预。

（三）加强企业内部控制制度的完善，发挥内审的有效作用

企业要按相关法律规定，设置内部审计部门、加强内部审计工作，建立健全内部审计制度，提升内部审计工作质量，充分发挥内部审计作用。制度设计应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审计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审计法实施条例》以及国家其他有关规定。从制度上建立监管的有效途径，把权力和造假动机扼杀在科学、有效的制度监管中。制度设计需要符合企业自身特点、行业特点和我国国情，逻辑清晰，设置完备，能有效防止企业在财务上进行造假或披露不到位的情况。

（四）发挥外部监督的作用

重视第三方监督的有效作用和地位。特别是对上市公司而言，会计事务所及注册会计师在对上市公司进行审计时，坚守职业准则和职业道德，防止第三方审计同被审单位串通一气，会计事务所为某些利益给被审计公司提供造假便利，消极监督或者知情不报，做出不公正的审计意见。

此外，还可以对广大社会群众提供更方便的举报平台，发挥社会监督其他维度的监管作用。鼓励知情人士和广大报表使用者主动了解相关公司各方面情况，维护自己合法权益，加强对相关公司的社会监督。

（五）科技赋能，智慧财务进行推广

    在互联网、大数据时代，在区块链技术萌发、发展的今天。智慧财务、云财务、财务机器人都相继出世。科技技术不仅可以提高工作效率和数据准确性，在预防财务造假方面也是有其独特的优势，如区块链技术，被称之为分布式账本技术，是一种互联网数据库技术，其特点是去中心化、公开透明，让每个人均可参与数据库记录。这便可以让黑暗中的背后操作无处遁形，让业务处理和数据都能第一时间传送给多方和中心并不可修改。这样的技术在防止财务造假，财务监管中有着绝对的优势。因此，一方面，科技技术同财务的融合还需要国家、相关协会、市场做更多鼓励，让技术产品在财务的运用上更成熟、更能满足财务工作的需求，加强研发出更完善的产品。另一方面，智慧财务的推广和宣传也需大力加强，让财务相关人士能从思维上对传统财务工作的劣势和智慧财务的先进性都有所认知，并积极开展新财务系统、人工智能、智慧财务的培训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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