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倩 青岛大学旅游与地理科学学院

摘要：地摊经济是一种传统的、接地气的商业模式，是市井文化、百姓文化的代表，具有浓厚的烟火气息。地摊经济又是一种边缘化的城市经济，一直是影响城市市容的重要因素。文章从地摊经济的由来、发展和相关研究以及它如何改变中国经济这几个方面进行分析，并基于此，提出了对地摊经济的几点思考。 

关键词：地摊经济；夜经济；中国经济                                         

一、引言                                                           

地摊经济是指通过摆地摊获取收入来源而形成的一种经济形式。这是人类最原始、最具有生命活力的商业活动之一，它繁荣了经济市场，填补了民众购物的一段空白点。2020年6月1日上午，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山东烟台考察时表示，地摊经济和小店经济是就业岗位的重要来源，是人间的烟火，和“高大上”一样，是中国的生机。

二、地摊经济的由来

地摊，顾名思义就是在地上陈列货物、出卖货品的摊子，是一种古老的商品交易方式，也是公认的最简单、成本最低、效率最高的一种创业方式。地摊经济历史悠久，是人类社会发展的重要环节，它最早可以追溯到原始社会的“物物交换”。

在原始部落时期，各部落所处地域有所差距，部落间的发展程度也各不同。因此，人们会把家里不必要或多余的东西拿去特定的地方摆摊，然后等待需要这些东西的人“以货易货”，这是最早的摊位模式。此后,人类社会的发展开始向物质享受更加丰富的方向发展，出现了可以“以物易物”的小型贸易中心，这也是市场经济早期的雏形。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人们生活方式的改变，越来越大的货物交易量，以及货币的出现，地摊慢慢的就演变出以店铺或固定地点为交易场所的店铺经济等经济主体和形式。

地摊这个词语的出处，来源于清•刘鹗《老残游记》第十二回：“看那集上，人烟稠密，店面虽不多，两边摆地摊，售卖农家器具及乡下日用物件的，不一而足。”在很多古代遗留下来的写实性的艺术作品中也可以见到地摊的身影。宋代画家张择端所作的体现宋朝市井文化的名画《清明上河图》，就是体现地摊经济和文化的最好证明。我们可以在画中看到饼摊、面摊等小吃摊，还有卖各种各样物品的小摊。

三、地摊经济的发展

由古至今，中国的地摊经济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乃至九十年代中期之前的中国，摆地摊是当时一种重要的就业形式。七八十年代，大批的知识青年返城后因城市里的就业岗位不足而失业。为了维持生计，他们就有人开始去批发一些衣服等货品，然后拿去摆地摊卖。那时候，摆地摊也是进城农民工一种重要的就业方式。因为摆地摊不用支付昂贵的房租，而且那时候中国开始实施改革开放政策，市场经济开始活跃，给地摊经济的火爆发展带来了契机，摆地摊逐渐越来越赚钱。在那个时期，尚未设立专门的管理部门，人们可以相对自由地摆地摊。这种摆地摊的商品贸易方式充分满足了人们日常生活需要，因为购买方便，且价格比较便宜，极大地满足了人们就近购物的消费需要。人民群众的需要是第一位的，因此要从人民的需要出发，认可地摊经济存在的必要性。香港在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也存在大量的地摊经济，这在香港影视剧中还是可以看到的，这些都是当时现实生活的典型反映。现在，在西欧一些发达国家的城市和旅游风景区，摆设露天摊位的方式仍然是销售纪念品的主要渠道，且极大地促进了当地旅游经济的发展。

然而，摆露天地摊也存在明显的弊端，即占用公共道路，引起交通堵塞，甚至有一部分摊位还出售违禁品或假冒伪劣商品，这也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不便。所以，近几十年来各城市均未给予地摊经济完全的合法化，它一直是一种边缘经济，未能得到管理部门的认可。城市人口大爆发和人民生活的富裕，使得人们对商品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城市已逐渐以大型购物中心取代了地摊经济。此外，自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以来，所有城市都加强了城市治理，并设立了城市管理部门来专门管理各种占地占道和非法经营的摊位形式。因此，地摊经济在城市的生存空间开始大幅收缩，小吃摊、衣服摊等地摊在城市里越来越少，在一些城市甚至见不到地摊的踪影。再加上近年来推进的城市美化和城市形象工程，地摊经济一度处于“死亡”的边缘。在逐步取缔地摊经济的同时，各城市也在加强对原有地摊模式的升级改造，即把地摊变成批发市场和棚区集市，摆地摊的形式变成了出租摊位的方式。一方面，它规范了贸易的形式和内容，充分满足了人们不仅要有便宜的商品，同时还要有良好的购物体验的需求。另一方面，地摊形式的变化必然会带来经营成本的上升，商品和服务的价格也会随之升高，从而推动市场经济的发展。

四、地摊经济相关研究

近年来，对地摊经济和地摊群体的相关研究和文章大多是新闻报道的类型，相关学术论文研究较少。2020年之前，关于地摊经济的专业性学术论文研究主要集中在经济学和管理学这两个领域。

（一）经济学领域

朱孟进、涂玲莉从穷人经济学的视角出发，探讨了地摊经济在城市中存在的必要性[1]；吴丹丹提出在金融危机背景下可适度发展“地摊经济”来缓解就业难问题。文章运用博弈论对地摊经济进行分析，认为城市管理部门可以通过调整监管费用来管控地摊经济的发展[2]；林宙也从经济学的成本收益角度对金融危机下地摊经济的发展现状进行研究。文章通过对地摊经济社会成本和社会收益的分析，提出可以采取科学化的管理手段来规范地摊经济，促进其合理有序的发展[3]；刘新宇运用产权经济学的原理分析了城市中的摊贩问题，并指出其根本原因在于产权错置[4]；赵英军、黄华侨也从产业经济学的角度来分析地摊经济，他们认为地摊市场的存在是产权界定不完全的产物，是摊贩和政府博弈后的一种纳什均衡，它的存在符合帕累托改进的要求[5]；李坤梁、李娟则从完全竞争视角分析了地摊摊主的组成及其生源和政府如何通过有效措施化解地摊经济和城区管理的矛盾，提出地摊经济的存在利于城区管理的可行性建议[6]。

（二）管理学领域

林荣燕从城市管理的角度论述了地摊经济与城市管理之间存在的张力，试图寻找城市市容与地摊经济之间的一个平衡点；马宁、朱美芬则从和谐社会视域下对城市发展地摊经济的必要性与带来的问题加以论述，并指出想要促进地摊经济的健康发展,必须树立疏导与宽容的管理理念、制定以人为本的管理措施[7]；张闻骥则从文化和政策需要的角度指出了地摊存在的影响和意义，指出我们不能因为地摊经济的不规范与无序化而否认其存在的必要性，更不能阻止其发展[8]；岳侠从法律角度分析了地摊经济给城市生活带来的便利与问题,并从法律层面提出解决地摊管理问题的途径与方法[9]；王俊杰等同时分析了地摊经济的存在对社会产生的正面效益和负面效益，论证了地摊经济存在的必要性，提出了地摊经济应当规范化，并提出了相应的规范化建议[10]； 谭志敏以武汉市的地摊群体为研究对象,他从地摊群体的管理政策和效果分析入手,重点揭示了城市地摊群体与城市有关管理部门之间的博弈关系，并为地摊群体和有关管理部门提出了相应的建议[11]。

2020年全国两会以来，关于地摊经济的文章和报道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文章、报道的内容主要集中在如何发展和管理地摊经济，如何处理好城市与地摊经济的关系以及如何有序规范发展地摊经济等方面。现在，有很多关于如何摆地摊、摆地摊什么最好卖之类的研究，也有一些关于新型地摊经济营销模式的研究。疫情期间股票市场持续低迷，最近，地摊经济持续上热搜，地摊经济概念股迎来了春天，A股“地摊经济”彻底被点燃。小商品城(5.580, 0.51, 10.06%)、茂业商业(4.580, 0.42,10.10%)、海宁皮革等概念股迅速涨停，为地摊主提供“原料、设备”的多支股票也出现大涨。关于地摊经济概念股的研究也逐渐增多。

(三）地摊经济与旅游

地摊经济与“夜经济”之间有一定的重合，或者说，在“夜经济”的诸多业态中，地摊经济也是其中一种表现形式。地摊经济的活跃，会促进夜间经济的繁荣与发展，从而丰富城市旅游产品内涵，给旅游市场注入新的生机与活力。此外，地摊经济可以利用其吸引力，在一定程度上带动周边的娱乐性消费，特别是在文化与旅游融合的背景下，夜间演出、观光、灯光秀表演、深夜食堂、酒吧、剧场剧院等文化活动也可能会借助这一轮新兴的消费刺激来加速恢复发展。

学者厉新建认为地摊经济是主客共享的旅游理念的落地，其背后的发展逻辑也完全适用于旅游经济，可以一定程度上激发旅游活力[12]。随着居民生活水平的日益提升，人民群众对文化和旅游消费的需求日益增长。深化文化和旅游融合发展，创造出新的产品业态与新的消费模式，对于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消费需求、推动我国经济转型，有着十分深远的影响。地摊经济自古以来就是市井文化的重要表现形式之一，它向游客展现了当地人原汁原味的真实生活，让游客体验到当地人的生活样法，领略当地独特的文化魅力。

五、地摊经济如何改变中国经济

（一）增加就业岗位

地摊经济能够有效地解决失业人口的就业问题，在新冠疫情、经济危机等重大事件发生时可以增加灵活就业岗位，适当地缓解就业压力。在日常情况下，一部分临时失业者、下岗职工和新增劳动力也多会选择摆露天地摊。因为摆地摊不仅经营成本低，而且消费群体广泛、市场消费需求量大，可以在短时间内快速获得收入，解决失业人群的基本生活问题。地摊经济是一种自发性的、非正式的就业方式，它能够在一定时间段内很大程度上缓解就业压力，给失业人员带来新的收入，并在一定程度上杜绝了因经济困难而引发的各种恶性犯罪行为，维护社会和谐稳定。

截至2020年5月22日，成都市全市共设置临时占道摊点、摊区2234个，允许临时越门经营点位17748个，大型商场占道促销点82个，允许流动商贩经营点20891个，增加互联网租赁自行车临时投放点位6103个，增加就业岗位10万个以上，中心城区餐饮店铺复工率超过98%。2020年6月1日上午，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山东视察时亲自鼓励了地摊经济的发展，赞扬地摊经济、小店经济是就业岗位的重要来源，是人间的烟火，和“高大上”一样，是中国的生机。由此可见，地摊经济是一种重要的就业方式，是市场经济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二）带动夜间经济和旅游业发展

积极探索和发展夜间文旅经济是推进文旅融合发展，激发文化和旅游产业消费潜力的重要举措之一。地摊经济具有浓厚的人间烟火气，蕴含着蓬勃的动力与活力，是最接地气的旅游吸引物。地摊经济的再度兴起，无疑将会推动夜间经济的发展，地摊经济可以利用其独特的吸引力，带动其周边的娱乐性消费。特别是在当下文化与旅游融合的大背景下，夜间演出、观光、灯光秀表演、深夜食堂、酒吧、剧场剧院等文化活动也可能会借助这一轮新兴的消费刺激来加速恢复发展。另外，夜间经济的蓬勃发展可以延长消费链条、扩大消费、提高消费水平从而促进区域经济发展。地摊经济的推行和发展能够有效地缓解就业压力，同时也可以刺激城市夜间经济的繁荣，为丰富多彩的夜间经济创造更多活力，间接带动文旅融合的发展和文娱消费的扩张。在疫情结束后，地摊经济和夜间经济的共同繁荣关系将会进一步加深，夜间娱乐和表演消费的潜力可能会得到充分激发。届时，将会有力地推动城市旅游业发展，促进消费结构升级，提高经济发展质量。

六、关于地摊经济的思考

2020年全国两会以来，各地积极推进地摊经济发展，地摊经济迅速爆红。地摊经济爆红的背后是中国有6亿人口月收入在1000元左右，是在疫情影响下4月份城镇失业率为6%的残酷现实。面对新冠疫情背景下的经济低迷和就业压力，党和政府坚持以人为本的理念，从人民的根本利益出发，一定程度上放松对摆摊经营和流动摊贩的管控。政府管理部门对地摊经济的合理管控与引导，不仅为广大民众提供了就业机会，增加了人民收入，还让城市多了些烟火气，提升了百姓的幸福指数。由此可以看出，地摊经济在促进就业、刺激消费和增强经济活力等方面发挥着积极作用，是“稳定就业、保障民生”的重要手段之一。

从历史的维度看，地摊经济由来已久,距今已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存在即合理，地摊经济历经千年仍然存在，说明它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与必要性。但是，由于利益冲突和管理困难等问题，导致地摊经济不被承认，处于城市经济的边缘，而近年来城市市容面貌把地摊作为衡量指标，直接影响其发展。然而，这种对待地摊经济的方式或许有些激进了，任何改变都应该是循序渐进地进行，存在了数千年的地摊经济、地摊文化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被消灭、改变。地摊经济与地摊文化不应该被完全否定，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我们需要有这样类似集会的低消费场所。

地摊经济的再次活跃，说明了中国城市发展建设不仅注重文明、有序治理，也注重城市的人文情怀，让城市保留一些人情味、烟火味，展现当地独特的市井文化魅力。此次对地摊经济的松绑或许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应该抓住这次机会，积极制定科学有效的管理措施和相关制度，研究建立地摊经济的长效发展机制，促进其合理有序的发展。还应进一步提升城市精细化管理水平，管理好地摊经济的各个方面，使其既有市场活力和消费动力，又能达到安全、健康、整洁等要求，以此确保地摊经济规范有序的发展，让地摊经济迸发出新的活力。

参考文献：

[1]朱孟进,淦玲莉.经济时评:穷人经济学视角下的城市地摊经济[J].宁波通讯,2007(05):25.

[2]吴丹丹.适度发展“地摊经济”缓解就业难问题[J].资治文摘(管理版),2009(06):7+40.

[3]林宙.金融危机下地摊经济发展现状刍议[J].现代商业,2009(35):283+282.

[4]刘新宇.摊贩问题的产权经济学分析[J].兰州学刊,2006(11):129-131.

[5]赵英军,黄华侨.地摊背后的博弈[J].商业经济与管理,2000(10):13-15.

[6]李坤梁,李娟.基于完全竞争视角下地摊经济管理研究——以贵州省凤冈县为例[J].现代商业,2018(27):68-69.

[7]马宁,朱美芬.和谐社会视域下发展“地摊经济”的思考[J].法制与社会,2010(25):100-101.

[8]张闻骥.论长沙市地摊文化的是与非[J].现代交际,2010(08):32.

[9]岳侠.西安城市地摊管理的法律分析[J].中国证券期货,2012(05):102-103.

[10]王俊杰,黄立军,曾庆琪,马凯航,欧金娣,杨慧玲.地摊经济的社会效益及规范化——基于广州天河区的调研分析[J].现代商业,2011(15):77.

[11]谭志敏.关于地摊群体的管理研究——以武汉市为例[J].时代金融,2016(32):80.

[12]厉新建.“地摊经济”可激发旅游活力[N].中国旅游报,2020-05-29(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