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云南省的实证分析

吴珂  杨阳

（湖南科技学院经济与管理学院，湖南 永州 425199）

摘要：在“新质生产力”发展理念指引下，探索对外贸易与绿色经济效率的协同机制对区域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本文以云南省（2009-2023年）为研究对象，运用超效率SBM模型测度绿色经济效率（GEE），并通过误差修正模型（ECM）实证检验出口贸易依存度（TRADE）对GEE的长短期影响。研究发现：（1）云南省GEE总体呈上升趋势，2018年后趋于稳定；（2）出口贸易通过技术溢出、竞争效应等机制显著促进GEE提升，贸易依存度每提高1%，长期GEE增长8.42%，短期增长7.35%；（3）第二产业占比（IS）对GEE有正向贡献（长期弹性9.06），而政府干预（GOV）和固定资产投资（FA）长期抑制效率提升。研究表明，优化贸易结构、强化技术协同与建立动态政策评估机制是提升绿色经济效率的关键路径。

关键词：出口贸易；绿色经济效率；超效率SBM模型；误差修正模型；云南省

一、引言

在全球绿色经济转型背景下，中国提出“新质生产力”发展理念，强调经济增长与生态保护的协同。云南省作为中国面向东南亚的开放门户，其出口贸易增长与生态环境约束的矛盾日益凸显。现有研究多聚焦宏观层面，缺乏对边疆省份绿色经济效率（GEE）的精细化分析。本文基于技术溢出、竞争效应、结构效应和规模效应理论框架，实证检验出口贸易对GEE的影响机制，为边疆地区绿色转型提供政策参考。

Tone（2002） 在改进了 SBM 模型基础上提出了超效率 SBM 模型，解决了SBM模型无法进一步区分相对效率高低的问题^[1]。国内较早进行绿色经济效率研究的是钱争鸣和刘晓晨（2014），采用SBM模型对我国的绿色经济效率进行测算，发现我国绿色经济效率在不同时期呈现出不同的结果^[2]。王军, 耿建（2014）则采用了传统的DEA模型对我国的绿色经济效率进行测算，发现我国经济增长与环境污染呈现正相关关系, 处于环境库兹列茨曲线左侧^[3]。高志刚, 田丰（2020）采用超效率 DEA 模型测算新疆省的绿色经济效率，选取投入指标和产出指标，投入指标采用永续盘存法对投入资本进行估算，产出指标包括期望产出^[4]。龚英瑾（2023）则采用更为考虑非期望产出所带来的影响的超效率 SBM 模型进行绿色经济效率测算，使得其最终测试数据更具说服力^[5]。

二、研究方法与数据

1.绿色经济效率测算

研究采用超效率SBM模型（Tone, 2002）^[1]，纳入非期望产出（能源消耗），构建投入-产出指标体系（吴朝阳，2024）^[6]，其中：

​  投入指标：劳动投入（就业人数）、资本投入（永续盘存法测算，折旧率9.6%）；

​  产出指标：期望产出（GDP）、非期望产出（能源消耗量）。
模型公式如下：

其中：

（1）被解释变量——绿色经济效率（GEE）。

选取2009年-2023年云南省的绿色经济效率作为被解释变量。

（2）核心解释变量——出口贸易依存度（TRADE = 出口额/GDP）。

（3）控制变量。

①产业结构（IS，第二产业占比）

第二产业作为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其高能耗、高排放特征对绿色经济效率产生显著制约。为更精准测度绿色经济效率的动态变化，研究将产业结构纳入实证模型，采用第二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作为核心代理变量。

②政府干预（GOV，财政支出/GDP）

政府调控在弥补市场失灵、提升经济效率方面具有积极作用，但过度干预可能抑制市场机制的有效运行。研究采用政府财政支出占GDP比重作为政府干预程度的代理变量，以科学评估政府行为对绿色经济效率的双重作用机制。

③固定资产投资（FA，固投/GDP）

固定资产投资通过资本形成直接影响经济结构与效率水平。研究选取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占GDP比重作为核心衡量指标，该指标既能反映资本要素投入强度，又可有效体现出投资对资源配置效率的作用机制。

3.数据来源

（1）云南省出口贸易总量分析

如图1所示，从整体上看云南省的出口贸易额呈现波动上升的趋势。2009年-2014年云南省的对外贸易总额持续上升，原因是西部大开发战略不断深入推进，为云南省提供了更多的政策优惠和资金支持。同时在受金融危机的影响后，国际市场上各个国家的经济逐渐复苏，国际需求增加，因此在这几年里云南省的对外贸易迅速发展。2014年-2017年，为了响应国家号召，云南省积极进行产业结构调整升级，旧的产业被淘汰新产业产能跟不上，导致云南省商品出口结构青黄不接，影响了整体的出口额。同时在该时期，周边国家冲突不断，经济发展水平落后，国际市场需求减少，因此这一段时间云南省的出口贸易总额不断下降。到了2017年-2021年，随着国家一带一路战略的深入发展，加之2019年云南省自由贸易区的建成，云南省与周边国家的贸易更加密切，同时由于产业结构的调整，越来越多的商品受到国际市场消费者的青睐国际市场的需求扩大，因此在这一时期云南省的出口贸易总额不断上涨，并在2021年达到近年来的最高值。2021年-2023年，国际上贸易保护主义盛行，受此局势影响，我国与其他国家的贸易摩擦不断加大，各国纷纷设置各种贸易壁垒，云南省的商品出口面临比以往更多的挑战，同时在这一时期云南省产品的创新较为落后，难以满足国际市场多样化的需求，因此在这一时期云南省的出口贸易总额逐年下降。

数据来源：《云南省统计年鉴》

图1   2009年-2023年云南省出口贸易总额 单位：亿元

（2）云南省出口贸易主要贸易方式分析

受国家政策支持，云南省近年来出口贸易规模呈逐年递增趋势，而云南省的主要对外贸易方式分为一般贸易和边境小额贸易。

表1   2009年-2023年云南省主要贸易方式出口贸易额

数据来源：《云南省统计年鉴》

由表1可以看出，随着云南省对外贸易的不断发展，经济结构的不断调整，对外贸易开放度的不断提高和产业结构的不断升级影响了云南省进出口贸易结构。就贸易方式而言，各种贸易方式都得到了全面的发展以及深化。尤其是云南省一系列相关贸易政策的落地以及自由贸易区的成立，作为海关特殊监管区域物流货物、投资进口设备和对外承包工程出口货物和等其他对外贸易方式也随之有了较大的发展。云南省的对外贸易方式变得更加灵活，呈现多样化特征。   

三、实证检验及结果分析

1.变量描述性统计

研究采用2009-2023年云南省面板数据，源自《云南省统计年鉴》。变量描述性统计见表2。

表2 变量描述性统计（N=15）​

被解释变量绿色经济效率均值为0.8488，最小值为0.3915，最大值为1.0157，这表明绿色经济效率这15年内变化很大。核心解释变量贸易依存度均值为5.65%，最大值为2.85%，最小值为8.7%。这表明整体上云南省出口贸易贸易依存度不算高。

2.单位根及协整检验

为了确保实证结果具有说服力，避免可能出现伪回归的现象，在选择和建立模型之前,需要对数据进行平稳性检验。利用eviews8.0软件，对对外贸易依存度(TRADE)、绿色经济效率(GEE)、产业结构(IS)、政府干预(GOV)和固定资产水平(FA)这5组数据进行了ADF检验。具体检验结果如表3。

表3 单位根检验结果

由表3可以看出，这些数据都不是平稳数据。但经过一级差分后，在5%的显著水平下都平稳。由此可见，这5组数据均为I（1）数据，所以可能存在协整关系。为了进一步考察这五组数据中是否确实存在协整关系，继续对这五组数据进行Johansen协整检验，最终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协整检验-迹检验值结果

迹检验结果说明这五组数据之间存在着协整关系，且存在两个协整向量。据此可以对这5组数据建立VEC模型做进一步分析。

3.绿色经济效率动态演变

测算结果显示（如图1）：

图2 云南省绿色经济效率趋势（2009-2023）

如图2所示，云南省GEE从2009年0.39升至2023年1.02，年均增速5.2%；其中2013-2014年及2018年后效率值突破1.0，反映资源利用与环境协调度显著优化；而2015-2017年因产业结构调整出现阶段性回落。

4.出口贸易对绿色经济效率的影响机制

ECM模型结果（如表5）揭示存在如下效应：

​  长期效应：TRADE系数为8.42（p<0.01)，表明贸易依存度每提升1%，GEE增长8.42%；

​  短期效应：ΔTRADE系数7.35(p<0.01)，验证了技术溢出与竞争效应的即时性。

表5 误差修正模型估计结果​

 具体作用路径分析如下：

（1）技术溢出：技术效应通过进口的技术引进和出口的创新驱动双重路径，形成“引进-吸收-创新-扩散”的良性循环，为云南省绿色经济发展提供持续的技术支撑和效率提升动力。从进口角度看，云南省通过引进国外先进设备可直接获取前沿生产技术，在降低生产成本的同时提升产出效益，从而促进绿色经济效率提升。更为重要的是，进口企业会在引进技术基础上进行二次创新，推动更先进的环保技术在产业链中扩散。随着贸易规模扩大，这种技术转移将逐步缩小云南省与国际先进水平的技术差距，形成持续性的效率提升机制。在出口方面，云南省企业通过参与国际市场竞争，不断吸收国外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这种学习效应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直接提升生产效率；二是倒逼企业增加研发投入；三是促进高技术人才培养。值得注意的是，国际市场通常设有更高的环境准入标准，这迫使出口企业主动提升产品质量和环保性能。同时，为适应全球环保消费趋势，企业会主动调整产品结构，开发更清洁环保的产品。这种技术提升会产生显著的溢出效应：一方面，领先企业的创新成果会通过产业链传导，带动上下游企业共同提升；另一方面，行业标杆的形成会激发整个产业的技术升级动力。随着出口规模扩大，这种技术外溢效应将呈几何级数扩散，最终推动云南省绿色经济效率的整体提升。

（2）竞争效应：竞争效应形成“竞争→创新→出口增长→更高标准竞争”的良性循环。通过市场倒逼机制和技术溢出效应，推动云南省企业持续优化生产方式，减少资源消耗，促进绿色经济效率的长期提升。这一效应通过两种路径推动绿色经济发展：一方面，资源稀缺性决定了企业必须优化资源配置。在供需失衡的常态下，企业需要通过技术创新提高资源利用效率。全球化促使资源向高效率企业流动，倒逼企业改进生产技术，减少资源浪费，从而推动生产活动向更环保、更科学的方向发展。另一方面，市场竞争加剧促使企业主动升级。随着云南省外贸规模扩大，进口产品涌入本地市场，加剧了行业内部竞争。企业为抢占市场份额，不得不加大科技投入，采用更环保的生产技术，降低能耗，提升产品质量，从而推动行业整体效率提升。

（3）结构优化：结构效应对云南省绿色经济效率的影响取决于产业调整的方向和环境政策的强度。一般贸易占比上升驱动高附加值产业替代。这一效应的影响具有双重性，既可能促进绿色转型，也可能带来环境挑战。正向影响：随着对外贸易的深化，云南省企业为适应国际市场需求，会逐步优化生产方式，采用低能耗、低污染的技术，推动产业结构向更清洁的方向调整。由于第三产业（如服务业、高新技术产业）的污染排放远低于第二产业（如制造业、重工业），外贸发展将促使云南省经济结构从高污染的第二产业向更环保的第三产业转型，从而提升绿色经济效率。负向影响：由于不同国家的环境标准存在差异，发达国家可能通过严格的环保法规和贸易壁垒，将高污染、高能耗产业转移至环境管制较宽松的地区。云南省若在承接国际产业转移时缺乏有效监管，可能成为发达国家的“污染避难所”，短期内虽然能提高GDP，但长期来看会加剧环境污染，降低绿色经济效率。

  （4）规模效应：规模效应能否提升绿色经济效率，关键在于能否实现"规模扩张-利润增长-技术升级-绿色生产"的良性循环。一方面，合理的规模扩张能促进绿色转型。随着外贸规模扩大，企业通过规模经济降低成本，将更多资金投入环保技术研发，采用更先进的生产工艺，有效降低资源消耗和污染排放。同时，经济增长带来的居民收入提高也增强了环保意识，推动绿色消费需求增长，倒逼企业生产更环保的产品。另一方面，若缺乏技术创新支撑，单纯扩大生产规模可能加剧环境压力。粗放式的规模扩张会导致能源消耗和污染排放同步增加，反而阻碍绿色经济发展。因此，云南省在推进外贸发展时，应引导企业将规模效应带来的收益优先用于绿色技术创新，同时加强环保监管，避免陷入“高增长-高污染”的发展陷阱，真正实现经济增长与环境保护的双赢。

5.控制变量的差异化影响

​  产业结构（IS）：第二产业占比提升显著促进GEE（长期弹性9.06），反映规模经济对绿色技术的支撑作用；

​  政府干预（GOV）：长期抑制GEE（系数-1.85），因政策短期化导致资源错配；

​  固定资产投资（FA）：固投扩张降低GEE，暴露粗放增长模式的环境代价。

四、政策建议

1.构建“三维”贸易升级体系

具体包括结构维度：设立《绿色出口产业目录》，优先支持生物医药、低碳农产品等优势领域；技术维度：建立“技术溢出补偿基金”，要求外资企业将营收1.5%投入本土环保研发；规则维度：对接RCEP环境条款，推行“碳标签认证”制度。

2.创新政策治理机制

建议建立“政策动态评估模型”，量化生态效益指标（如单位出口碳强度）；将GEE纳入地方政府考核，替代单一GDP导向。

3.深化区域协同

建议共建“大湄公河绿色供应链”，联合制定跨境环保标准；探索“生态银行”交易模式，将生态修复量转化为外资准入配额。

五、结论

本研究验证出口贸易通过技术溢出与竞争效应显著提升云南省绿色经济效率，且长期效应（8.42%）大于短期效应（7.35%）。未来需重点破解三重矛盾：结构矛盾，表现为一般贸易与边境贸易失衡；政策矛盾，表现为政府干预的短期增益与长期抑制；技术矛盾，表现为外资设备引进与本土创新能力脱节。

建议通过“精准贸易开放+动态政策治理+区域标准协同”的组合策略，推动边疆地区绿色经济效率的可持续提升。

参考文献：
[1]TONE K. A. slacks-based measure of super-efficiency in data envelopment analysis[J]. European Journal of Operational Research, 2002, 143: 32-41.

[2]钱争鸣,刘晓晨.资源环境约束下绿色经济效率的空间演化模式[J].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2014, 54(5): 31-39+171-172.

[3]王军,耿建.中国绿色经济效率的测算及实证分析[J].经济问题, 2014(4): 52-55.

[4]高志刚,田丰.新疆绿色经济效率测算及其时空格局演变研究——基于非期望产出的超效率SBM-DEA模型[J].新疆财经, 2020,(3): 5-16.

[5] 龚英瑾.出口商品结构升级对中国绿色经济效率的影响研究 [D].南昌:江西财经大学, 2023.

[6]吴朝阳.贸易自由化能否提升绿色经济效率 [J].当代财经, 2024,(11): 29-43.
[7]吴遵杰, 巫南杰. 长江经济带绿色经济效率测度、分解及影响因素研究——基于超效率SBM-ML-Tobit模型的分析[J].城市问题, 2021(1): 52-62+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