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澄清

（海南经贸职业技术学院国际贸易学院，海南对外经济贸易合作研究基地，海南 海口 571127）

摘要：随着我国经济迅速发展，国民收入及消费水平的提高，人们越来越热衷于海外购，因此而导致大量的消费外流，加剧了国内消费水平的不平衡现象。如何引导消费回流是我国“十四五“经济建设的重点工作之一。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指出要促进国内国际双循环新的发展格局，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国际旅游消费中心是国家重大战略定位之一，是将供给侧结构改革与扩大内需，促进国内外市场双循环，引导境外消费回流的重要手段。海南自由贸易港通过提高旅游消费发展质量、促进消费提质扩容等方式，积极引导旅游高端购物、国际教育及国际医疗消费回流，为中国新经济建设作出努力。

关键词：国际旅游消费；国内国际双循环；海南自由贸易港

当今世界经济大环境尚不稳定，大国之间的博弈持续上升，地缘政治与意识形态竞争的烈度依然居高不下，世界经济增长放缓，国际力量对比深刻调整，全球面临前所未有的新考验。在多种因素的作用下，各国纷纷寻求新的发展路径，全球将呈现新一轮治理特征。中国仍然是全球贸易的重要伙伴，是推动世界经济增长的第一动力，经济发展也需要开辟新的路径，走出中国的特色之路。2018年，习近平“4.13”重要讲话提出海南建设中国特色自由贸易港，着力国际旅游消费中心。建设具有世界影响力的国际旅游消费中心，是高质量发展要求的具体体现，是海南落实全面深化改革开放“三区一中心”四大发展战略定位之一，也是建设海南自由贸易港的重中之重。 

一、为什么要建设国际旅游消费中心？

1.“三驾马车”之一的消费对经济增长的重要作用

经济学上常把投资、消费、出口比喻为拉动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经济增长主要是通过国民经济的数量增加，通常用国内生产总值（GDP）来表示。在一定意义上，经济增长不完全意味着经济发展，GDP增加只是代表国民经济数量的增加，而经济发展不仅指国民经济数量的增加，还应该包含国民经济结构的优化和经济质量的提升。如果只是一味的产出增长将会变成“黑色GDP”的增加，其结果将是社会贫富两极分化，出现“无发展的增长”（尹世杰，2003）。

消费是社会再生产总过程中的一个重要环节，它一方面受生产、流通、分配各个方面的影响，另一方面又反过来影响生产、流通、分配。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不断发展和完善的情况下，消费既是再生产过程的终点，也是下一个再生产过程的起点，起着经济循环的先导作用。消费对国民经济的拉动效应，不仅有增加国民经济的数量效应，更有优化经济结构的结构效应和提升国民经济质量的质量效应。

根据发达国家长期经验表明，一国消费总额的增长应大体上保持与GDP相近的增长率。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数据显示，20世纪90年代以来，世界平均消费率水平就接近80%左右，如美国平均为84%左右，英国85.7%，印度78%，泰国70%。但我国最终消费总额年均增长速度长期低于GDP的增长速度。据中国统计年鉴数据，2001-2021年，我国GDP增长速度快，从2001年的11.09万亿元，到2011年47.16万亿元，再到2021年114.92万亿元，数量增长了9.36倍，平均增长率44.58%；但近10年我国的消费贡献率平均值为54.52%，这一数据对比发达国家，消费水平仍存在一定差距。从政府2024年工作重点来看，仍然是着力扩大国内需求，推动经济实现良性循环。

2.大规模境外消费外流不利于国内消费平衡

随着我国经济的快速增长，国民收入水平及消费能力不断提高。人们越来越热衷于“海外购”，从而导致大量消费外流，以高端消费最为突出。优质消费需求外流对国内经济持续增长产生不利影响，也制约了制造业转型升级的步伐（闫敏，2018）。联合国世界旅游组织（UNWTO）数据显示，疫情前，2018年中国公民出国旅游花费已经高于美国和德国消费者支出总和位居世界第一。全年在国外花费达到2773亿美元。2019年中国出境旅游达1.55亿人次，中国游客数量和购买力继续成为带动全球旅游业发展的主要驱动力，全年出境游客占全球出境游客总数的10%，消费占全球总出境游消费的16%。

二、我国境外三大消费现状分析

从我国2017-2023年国内生产总值及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数据（表1）可见，我国的经济规模持续增长，消费作为我们拉动经济增长的作用日益增强。2023年，我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达47.1万亿元，内需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达111.4%，比上年提高25.3个百分点。

表1 我国2017-2023年国内生产总值及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数据表

数据来源：作者根据国家统计局、中国统计年鉴及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发布数据整理。

1.我国境外消费总体情况分析

据UNWTO数据显示，中国出境游客总消费额占全球比例的20%，而位居第二的美国游客消费额仅相当于中国的一半。由于疫情影响，境外消费数据仍以疫情前作为参考。中国商务部网站指出，2018年中国公民出国旅游花费排名世界第一，全年在国外花费达到2773亿美元，而国外消费居第二位的是美国游客，花费为1440亿美元；德国居第三位，940亿美元。排行前五位还包括英国（758亿美元）和法国（480亿美元）。

中国是全球最大的出境游市场。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1995-2017年，我国出境旅游人数由5百万增至1.43亿人次，年均增长17%。1995年位居世界第17位，2013年首次跃居世界第一，出境旅游支出从1995年居世界第25位到2014年居世界第1位；此后，2014-2017年出境人数与支出均稳居世界第1位。受疫情影响，2020-2022年出现消费回落现象（见图1）。但疫情后，出境游再次成为热点，据中国旅游研究院发布的《中国出境游发展报告（2023-2024）》指出，2023年我国出境旅游人数已超过8700万人次。

图1 2011-2022年中国出境游消费金额情况

数据来源：根据联合国世界旅游组织官方网站unwto.org整理

2.我国境外教育消费分析

多年来，中国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国际学生生源国，2019年教育部发布数据显示，2018年度我国出国留学人员总数为66.21万人，其中，公派6.58万人，自费59.63万人。留学生呈现低龄化趋势特点，主力军是大学本科教育，目的地以美、英、澳等英语系国家首选。据统计，我国留学生每年海外总花费数百亿美元，其中自费学费就占四分之一，而相较之下，来我国留学的费用却远远低于发达国家，学费及生活费用仅为美国的1/5。中国境外消费教育服务贸易存在巨大的逆差。

中国加入WTO后开始大规模发展教育服务贸易，在一定程序上推动了高等教育服务贸易的发展。然而，从过去二十年的数据来看，（由于疫情全球出入境受阻，现以2010-2018年世界部分国家留学生市场占有率情况为例，见表2）。据 2010-2018年我国教育服务贸易虽持续增长，但仍然逆差巨大，国际市场占有率仍较低，国际竞争力与美国等发达国家相比差距较大。

表2  世界部分国家2010-2018年留学生市场占有率（%）情况表

数据来源：联合国服务贸易数据库旅游项下education-related子数据项目，具体包括留学生学费及生活费

近年来，我国政府不断出台促进措施，鼓励各高校招生国际留学生，高等教育境外消费出口贸易略见成效。教育部数据显示，近年来，来华留学生规模渐扩大，共有196个国家和地区约50万名留学生在华学习，来源占比分别是亚洲60%、非洲16.57%、欧洲14.96%。

3.我国境外医美消费分析

 随着中国的消费者越来越适应于境外游，“医疗”作为境外游的增值服务，也开始受到关注。比如，泰国做试管婴儿、韩国整容、美国做肿瘤手术等。中国公民境外出行的目的地，已经与各种特色医疗项目相结合。

（1）境外高端医疗消费人数井喷式增长

从国际经济来看，人均GDP超过8000美元后，人们的医疗健康需求将会迎接爆发式增长。据统计，我国人均GDP在2016年就已经超过8000美元，2019年突破10000美元，2021年超过12000美元。中国医疗消费市场将迎来历史性的发展机遇。据智研咨询发布的《2020-2026年中国海外医疗中介服务行业产业发展态势及投资风险评估报告》显示，近年来，我国境外就医患者数量出现井喷式增长。2012年我国境外就医数量为2.03万人，2018年增长至27.25万人。

（2）国外医疗技术是消费首选

根据观研报告网发布的《2022年中国海外医疗行业分析报告-行业全景调查与投资战略规划》显示，目前，我国患者选择境外就医的原因很多，其主要原因是在国内治疗效果不佳,出国寻求更好的治疗方案。境外就医的主要类型有：重症医疗（40.2%）、海外体检（28%)、生育辅助(14.6%)、医疗美容(12.2%)等。

（3）过量需求带来消费层次升级

调研发现，境外就医的中国公民男性高于女性，比例为57.1%：42.9%，年龄以40-60岁居多，就医目的地分别为：美国占比71.1%，日本19.2%，英国8.7%，其他国家仅占1%。选择美国的就医患者中肿瘤疾病约64%，神经系统、心脏系统、消化系统等约21%，其他疾病占15%。境外就医花费金额巨大，同类型手术价格往往比国内高出几十倍以上。以美国为例，做一台眼部癌症的手术费用大约在13万至15万美元，折合人民币90-100万元以上，而国内此类型手术费用则在1-5万元人民币之间。

4.我国境外旅游购物消费分析

据银联国际和携程旅游的数据显示，一直以来中国游客在境外的主要消费形式是购物。

（1）消费占据全球销售总额重要地位

过去十年，全球奢侈品市场有超过一半的增幅来自中国。2019年，麦肯锡中国发布《2019年中国奢侈品消费报告》，数据显示，2018年全球奢侈品销售额2600亿欧元（按当时汇率，折合人民币约2万亿元），2018年中国人在境内外的奢侈品消费额达到7700亿元人民币，占全球奢侈品消费总额的三分之一以上，平均每户消费奢侈品的家庭支出近8万元购买奢侈品。尽管疫情期间，出境人数下降，但据中国高端消费领域专业研究和顾问机构要客研究院发布的《2022中国奢侈品报告》数据显示，2022年，中国人奢侈品市场销售额9560亿元人民币，在全球奢侈品市场占比高达38%，中国人依然是全球奢侈品消费的最重要力量。贝恩公司发布《2023年中国奢侈品市场报告》预计，到2030年中国将成为全球领先的奢侈品市场之一。

（2）消费群体呈现年轻化趋势

从消费群体来看，女性人数比男性多10%，但男性人均消费金额是女性的1.15倍。据携程网数据显示，2019年，通过购物平台领券优惠的客户中64%是女性，80后购物总金额最高。近几年，90后的购物金额也逐年递增，《天猫奢品策略人群白皮书》认为，奢侈品在中国的消费人群呈现出两端化分布，有着高端化、年轻化的特征。2022年，中国有净资产1000万元人民币以上的高端消费者大约500万人，贡献了奢侈品消费市场82%的消费额。

（3）购物目的地选择增加

中国人的消费大数据持续鼓舞着国外市场，许多国家专门为中国消费者量身提供优惠和服务。据携程旗下旅行购物服务平台“全球购”宣称，截至2019年，全球已有45个国家、1200多个城市、7300多个购物商户和品牌，与携程全球购达成合作，为中国旅游者提供专属礼遇和高达15%的折扣返现。极大地刺激了国民海外选购兴趣，购物目的地选择不断增加，但消费最为热门的依然是日本、法国、新加坡、美国、澳大利亚等地。

（4）购物品类多为当地知名品牌

我国境外消费的的奢侈品品类主要来自欧美地区，服装鞋帽、香水、化妆品、箱包以及钟表珠宝是境外主要购物商品，产品以欧美知名品牌以及当地本土特色品牌为主。此外，还有一部分是生活用品消费，主要来自亚洲周边地区。消费金额以欧美为主，所占比例超过60%，此外港澳台约占20%，日韩15%，其他地区不到5%。

（5）购物渠道多元化

通过对近几年国民购买奢侈品的消费渠道分析发现，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消费者在境外直接购买，百分之二十在国内专营店购买，其余则是通过海外代购或电子商务平台取得。购买场所主要包含了免税店、奢侈品专卖店、大型百货商场等，其中一半以上来自免税店。

三、海南自由贸易港三大消费回流实践

在国内消费增速放缓的情况下，如何引导境外消费回流受到了社会广泛关注和政府高度重视。以习近平总书记为核心的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海南经济发展，明确把建设国际旅游消费中心作为海南全面深化改革战略定位之一。海南省委省政府联合各相关部门出台多项政策，通过提高旅游消费发展质量、促进消费提质扩容等措施，从离岛免税、国际医疗及国际教育三个方面引导消费回流。

1.旅游购物消费回流

海南拥有独特富厚的旅游资源和优良天然环境，旅游业已成为海南省的国民经济支柱产业。从海南省接待游客人数总量来看，疫情前年均实现快速增长，CAGR达到11.7%，2019年接待游客总人数高达8311.2万人次。2020年是疫情爆发年，全球旅游业遭受重大打击，海南旅游2021年接待总游客数为8100万人次，基本恢复至疫情前水平，但2022年再度受疫情影响，2023年达到9000.62万人次，创下新高（见表3）。

表3  海南2017-2023年旅游收入数据统计表

（数据来源：根据海南省统计年鉴、海南省旅游与文化体厅官网数据整理）

海南旅游购物消费主要以离岛免税购物为主，目前，全省离岛免税店12家，基本覆盖海南的南、北、东线主要旅游城市，实现了飞机、轮船、火车全覆盖，多种便利提货方式。2018年自由贸易港建设以来，海南离岛免税销售总额逐年上升。据海南商务厅数据显示，2021年全年离岛免税店免税品销售额达到494.7亿元，是2011年的50倍。2023年，海南海南离岛免税店总销售额580.9亿元，同比增长19.3%。

2.境外教育消费回流

近年来，从中央到地方，上下联动出台了系列政策措施，支持海南建设国际教育创新岛，打造新时代中国教育开放发展新标杆。2018年，海南全面启动国际教育创新岛建设。2021年7月，海南省政府印发《海南省“十四五”教育现代化规划》，系统设计了9大重点任务、10项重点工程和100个具体项目，目标是建成符合自贸港建设需要的高质量教育体系。截至2023年，海南国际教育创新岛已陆续建成以陵水黎安国际教育创新试验区、三亚崖州湾科技城等重点教育园区的一批教育对外开放重点园区，签约教育合作项目120多个，总投资额350余亿元，引进国内外知名高校43所。引进人才约2.4万人，其中海内外院士、教学名师、国家级突出贡献专家等高水平高层次人才1700多名。是引导我国境外教育消费回流的重要表现。

3.境外医疗消费回流

海南具有发展医疗健康产业的天然优势，《海南省“十四五”卫生健康规划》以将海南塑造为国际医学新锚地、智慧医疗新阵地、医改试验新田地、气候康养新基地、健康产业新高地，打造更高水平的健康岛、长寿岛，主要健康指标达到高收入国家和地区平均水平为目标。政策支持与提升地区服务质量和能力双管齐下，为海南医疗消费回流打下坚实基础。

2013年2月28日，国务院发布《关于同意设立海南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的批复》（俗称“国九条”），同意在海南琼海市嘉积镇城区与博鳌亚洲论坛核心区之间的万泉河两岸，规划范围20.14平方公里，其中建设用地规模9.96平方公里，设立海南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主要有：加快先行区医疗器械和药品进口审批注册；实施医疗技术准入；降低确需进口的、关税税率较高的部分医疗器械和药品；允许境外资本在先行区内举办医疗机构，境外医师执业实践等内容。

2019年9月16日，国家发展改革委会同国家卫健委等相关部门联合印发《关于支持建设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的实施方案》，在“国九条”的基础上继续加大开放力度，重点关注集聚发展高水平医疗服务机构及科研机构，大力发展医疗优质旅游服务，优化先行区开放发展环境等。

在多项政策支持下，海南加速以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为核心的医疗旅游产业发展，以《海南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总体规划（2015-2030）说明书》、《海南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医疗产业发展规划纲要（2015-2024年）》等为依据，列明海南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内投资项目准入清单。清单以医疗产业、健康产业和健康服务业为主，列明发展主导方向及领域（主要包含特许医疗、健康管理、照护康复、医学美容和抗衰老、国际健康论坛、医学科研基地、第三方医学检测、医疗旅游服务等），为国内外医疗科技机构进驻指明方向。再加人才引进的鼓励等利好政策使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等医疗旅游发展区拥有了极大的独家优势，国内居民在海南能享受到在其他地区享受不到的医疗服务。

四、结语

谋定而后动，笃行而致远。海南自由贸易港未来发展任重道远，如何依托国内超级大市场，对标国际高标准，打造开放独特的国际旅游消费中心仍然是我们思考的重要课题之一。我们需要审视全球宏观环境，对照我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发展特点，坚持党的领导，全面贯彻党的二十大报告精神，充分利用海南地理位置及资源优势，加快培育内需体系，挖掘释放内需潜力，构建新发展格局，使海南自由贸易港在国家经济发展战略布局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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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本论文是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23JD71023）、海南省自然科学基金高层次人才项目（321RC1081）；海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HNSK[JD]-22-9)；海南省社科项目（HNSK[YB]20-44）；海南经贸职业技术学院项目（hnjmk2020408）的研究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