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函瑜  河北工程大学管理工程与商学院

摘要：企业的外部审计质量、财务绩效水平以及内部控制之间的相互关系长期以来被学术界研究探讨。较高的审计质量与财务绩效对企业内部控制的影响方向以及影响程度均成为研究重点。本文以2016-2020年所有A股上市公司为样本，进行相关性分析、回归分析，结果表明：外部审计质量与企业财务绩效均对企业的内部控制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且两者在提高企业内部控制的作用上具有互补关系。该结论在进行稳健性检验之后依旧成立。本研究有利于企业提高内部控制，并加深对于内部控制影响因素的认知水平。

关键词：外部审计质量；财务绩效；内部控制；互补作用

一、引言

20世纪初的安然事件，对美国乃至世界资本市场均引起巨大冲击。这一著名的审计失败案件，不仅让整个资本市场重新思考外部审计、内部控制、高质量会计信息等问题，也同时加速了美国《萨班斯法案》的颁布。该法案，对企业外部审计、内部控制等公司治理问题进行立法层面的管理，从具体的实操层面，规范上市公司的会计政策的运用和实施。而美国COSO组织于1992年发布的《内部控制——整合框架》为《萨班斯法案》的顺利实施起到重要的先导作用，可见内部控制与外部审计之间存在重要的关联关系。我国自改革开放以后，亦逐步重视企业的内部控制问题。近年来，学术界对于企业内部控制的研究亦硕果颇丰，其中外部审计与内部控制之间的影响关系成为关注的重点。对于上市公司而言，外部审计主要指注册会计师审计，即企业聘请外部审计组织进行审计，审计结束后，注册会计师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审计准则》以及各项规章条例的要求，出具审计报告。通常情况下，外部审计质量越高，企业发生会计信息造假的概率越低，同时企业高管进行盈余管理或舞弊行为的概率也越低，这会使得企业内部控制水平增强。此外公司经营的目的之一是拥有长期获利能力，并最大程度的提高业绩水平，这对于企业治理结构具有很高的要求。公司治理产生于两权分离，良好的治理体系，也会影响企业的内部控制有效性。企业在经营活动中，其财务绩效也可能会影响内部控制。

二、文献回顾与研究假设

（一）外部审计质量与内部控制

企业所有者与管理层之间的委托代理问题，进一步衍生了信息不对称问题。所有者由于无法掌握完全的企业信息，因此需要雇佣外部审计机构对于企业的财务报表、内部控制、高管履职等一系列问题进行审计，并出具详细的审计报告，使得所有者能够进一步加强对企业的控制，以保证企业的长期发展。从这一层面来讲，外部审计便与企业内部控制拥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此外，方红星，孙翯^[1]等（2009）通过研究沪市2003-2005年报数据，发现企业是否聘请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进行外部审计，与企业主动披露内部控制信息的意愿呈正相关。同时期的杨德明，林斌^[2]等（2009）以是否选择“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作为审计质量高低的衡量标准，结果发现，内部控制对大股东资金占用的抑制作用，随着审计质量由低到高而消失，这说明审计质量高低与内部控制的高低之间，可能存在明显的替代作用。对于审计质量的衡量还包括选取国内“八大”会计师事务所，全国百强会计师事务所，会计师事务所规模大小，以及审计费用高低，审计意见等替代指标。此后，学术界对于外部审计治理与内部控制的影响关系进行了多年的探讨。王燕茹^[3]（2021）以2013-2018年沪市A股上市公司为样本分析，发现随着股权集中度的提高，内部控制对于外部审计质量的正向影响水平，会逐渐的降低。

基于以上理论，本文认为，外部审计质量与内部控制之间确实存在一种长期的稳定的正向影响关系。外部审计质量越高，意味着企业管理层工作质量越好，财务报表质量越高，同时企业的内部控制也更加有效。由此，本文提出以下第一个假设。H1：外部审计质量对与内部控制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二）财务绩效与内部控制

目前对于财务绩效与内部控制之间影响关系的研究，多数集中两个层面。其一，研究良好的内部控制可以增加企业绩效水平。其二，研究内部控制对企业绩效的提升作用，还会受到哪些因素的制约，或者是内部控制水平的高低，可以影响哪些因素对于企业绩效提升的作用。这两个层面的研究已颇具规模。例如，通过研究发现，内部控制对企业绩效提升的影响作用，会受到企业创新投入、成本粘性、公司治理结构、企业社会责任等的影响。企业内部控制水平同时也可以影响投资者持股、异质性机构持股、多元化经营等对企业绩效的影响作用。其中，较少涉及财务绩效对于内部控制的反向作用。但通过梳理文献，可以发现李文昌^[4]等（2017）曾指出，企业科学合理的治理结构可以提升财务绩效水平，而财务绩效的提高又可以反作用于公司治理工作。而王莉莉^[5]（2021）研究公司治理对于内部控制的影响中发现，良好的公司治理水平可以显著影响到企业内部控制重大缺陷的修复。此外，根据张根林^[6]等（2022）对财务绩效与企业社会责任的研究中可见，已有颇多研究发现，企业财务绩效的提高，对于企业社会责任的加强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而李慧^[7]等（2022）研究发现，企业社会责任与企业内部控制存在显著的关联作用，社会责任意识越强的企业其内部控制水平也越高。综上，通过梳理文献，可以有合理的理由认为财务绩效与内部控制之间，可能存在某种反向影响的关系。由于财务绩效的提升不仅要求企业重视提高收益、降低成本、增加效率，同时要求企业重视长远发展。由此，本文提出第二个假设。H2:财务绩效对于内部控制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三）外部审计质量与财务绩效的互补关系

由于外部审计质量与财务绩效都有可能影响到企业内部控制，并其都有可能正向影响内部控制的水平。因此，两者之间可能会存在替代作用，也可能存在互补作用。如果企业的财务绩效水平提高，会使得企业不用依靠外部审计的监督，便使得内部控制显著提升，那么便是存在替代效应。也就是财务绩效对于内部控制的作用效果，可以使得外部审计丧失效果。如果，财务绩效的提高，并没有使得高质量外部审计失效，在两者都能够正向显著影响内部控制的前提下，外部审计质量与财务绩效之间便存在互补效应。然而，根据企业经营的实际情况看，企业一味的追求财务绩效的提高，并无法使得企业不依赖于外部审计组织的监督和约束，便保证其内部控制的高效性。因此，外部审计质量与财务绩效，很有可能是互补关系。由此，本文提出第三个假设。H3：外部审计质量与财务绩效对内部控制的影响具有互补效应。

三、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取

本文选取2016-2020年沪深A股所有上市公司作为研究样本，剔除ST/PT公司，金融与保险类公司，以及信息有误和年份缺失的数据，最终得到2045家上市公司的10225条数据作为观测值，并对连续变量进行上下1%水平的缩尾处理以消除异常值的影响。其中，外部审计质量与财务绩效相关数据来源于国泰安（CSMAR）数据库以及上市公司年度财务报告，内部控制的数据来源于迪博内部控制指数。本文运用Excel进行数据的初步处理，用Stata16进行相关分析、回归分析以及稳健性检验。

（二）变量定义

解释变量：对于外部审计质量的替代变量，学术界一般从会计师事务所资质与规模、是否出具标准审计意见、企业自身盈余管理水平进行描述。本文参考翟华云^[8]（2007）、杨德明^[9]（2009）等学者，用是否选择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作为外部审计质量的替代变量。对于财务绩效，其替代变量的选择一般是会计指标，譬如以股东权益为中心的ROE以及以企业的整体市场收益为中心的ROA等，本文参考蔡海静、金佳慧^[10]（2019）等学者用净资产收益率ROE作为财务绩效的替代变量。

被解释变量：对于企业内部控制水平，本文使用内部控制指数的自然对数来衡量。

控制变量：由于可能存在其他重要因素对于被解释变量具有显著影响，因此需要加入与被解释变量可能存在关联的控制变量。通过文献阅读，本文选取以下控制变量：董事长持股比、审计意见类型、公司规模、总资产报酬率、每股收益、是否披露内控审计报告。

表1   变量定义

（三）模型设立

LnIC=α₀+α₁AQ+α₂SH+α₃AO+α₄Size+α₅ROA+α₆EPS+α₇Publish+ɛ；（1）

LnIC=α₀+α₁Performance+α₂SH+α₃AO+α₄Size+α₅ROA+α₆EPS+α₇Publish+ɛ；（2）

LnIC=α₀+α₁AQ+α₂Performance+α₃AQ*Performance+α₄SH+α₅AO+α₆Size+α₇ROA+α₈EPS+α₉Publish+ɛ；（3）

其中，模型一与模型二分别对于假设一与假设二进行验证，检验外部审计质量以及企业绩效，对于企业内部控制水平是否具有显著影响以及影响方向。在其他条件均显著的情况下，模型一与模型二中的α1符号为正且显著，则假设一与假设二成立。模型三是对假设三进行验证，检验外部审计质量与企业绩效之间是否具有互补作用。对两者之间效应关系的检验，参考张嘉兴^[11]（2014）、刘娇娆^[12]（2021）等学者，用外部审计质量与财务绩效的交互项进行反应。在α1与α2均为正且显著的情况下，α3符号若为正且显著，则假设三成立，反之则假设不成立。

四、实证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表2  描述性统计

通过对10225个样本的均值、标准差、最小值、最大值进行初步分析，可以发现在外部审计组织的选择上，AQ的均值只有0.0619，可见只有约6%的企业选用“四大”进行审计，原因可能是，以四大在全球市场的成绩来看，其代表的高权威与高质量，势必与其高收费相关，此外有学者认为，四大在中国的法律较低，四大近几年开拓中国市场的过程中，势必会出现水土不服的现象，进而不一定成为中国本土企业的首选。此外，用净资产收益率ROE进行衡量的企业绩效水平均值为0.0633，最大值为2.3789，最小值为-4.3196，说明尽管部分上市公司的获利能力不客观，但在平均水平上，上市公司具有基本的获利能力。对若干控制变量进行初步描述，可见，董事长持股比例SH均值6.6770%，其最大值为70.42%，最小值为0，董事长持股比例太高，可能不利于企业公司治理，但从SH的均值可初步判断上市公司的董事长持股处在正常水平。审计意见类型AO均值0.7504，75%的上市公司审计报告为无保留意见。关于内部控制信息的披露与否，其均值为0.7632，说明76%的上市公司有意愿主动披露其内部控制，进而受到股东、投资人、债权人的监督。以迪博内部控制指数衡量的内部控制IC的均值为6.4767，其最大值为6.8473，一定意义上说明上市公司重视其内部控制，且大部分企业具有较高的内部控制水平。

（二）相关性分析

表3  相关性分析

其中，*表示在0.05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相关；**表示在0.01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相关；

通过对自变量因变量以及控制变量进行相关性分析，可以发现，内部控制水平与文中所涉及的所有解释变量与控制变量均在0.01的水平上显著相关。其中，外部审计质量与企业绩效的相关系数为0.122与0.451，且均与企业内部控制显著正相关，初步说明，高外部审计质量与企业高绩效，均可能使得企业的内部控制水平增强。控制变量中，董事长持股比例的相关系数为-0.039，与内部控制显著负相关，可见董事长持股不宜过高。此外，审计意见类型、企业规模、总资产收益率、每股收益、是否披露内控审计报表与企业内部控制均具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

（三）回归分析

表4  外部审计质量与内部控制的回归分析

对外部审计质量与财务绩效分别进行回归可见，两者都对企业内部控制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作用。因此可证实假设一与假设二。下面，加入交互项，验证外部审计质量与企业绩效之间是否具有互补作用

表6  加入交互项的回归分析

通过回归结果可以看到，在加入交互项之后，交互项系数为0.3094，且在95%水平上显著。这说明外部审计质量与企业绩效在对于企业内部控制水平的正向影响上，确实存在互补作用，可以证实假设三。此外，还可以通过回归结果看到，董事长持股比、出具的审计意见类型、公司规模、总资产收益率、每股收益均可以对企业的内部控制起到显著的正向影响。而是否披露内控审计报告对于内部控制的显著影响作用为负值，这说明内部控制的提升，可能并非依赖于披露与否。

五、稳健性检验

首先，由于外部审计质量的衡量具有多种方式，除却外部审计组织的规模和资质之外，还包括审计费用、审计意见类型、盈余管理水平等衡量方式。因此在稳健性检验阶段，用审计费用代替是否选择“四大”作为外部审计质量的衡量指标，其结果与文中回归结果一致，再次证明了文中的三个假设。其次，通过变更控制变量中的财务指标，也可以得到相同回归结果。由此说明，模型具有稳健性，研究结果可靠。

六、总结与展望

本文通过研究外部审计质量、财务绩效对于企业内部控制水平的影响，得出结论企业的外部审计质量以及财务绩效的高低，均可以对内部控制水平产生显著影响。外部审计质量越高，企业可以更好的受到外部机构，以及所有利益相关者的监督，从而进一步约束企业管理层的盈余管理，舞弊等行为，防范金融风险提高内部控制与组织管理活动的融合关系，从而使内部控制更加有效。此外，研究发现企业的财务绩效水平会反向影响其内部控制，对于内部控制与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研究形成了一个补充。根据学术界的研究成果，一个行之有效的内部控制可以提高企业绩效，使得企业提高盈利，进而实现其企业价值。而在追求高水平财务绩效实现的过程中，其内部控制也会得到提升，有利于企业实现良性循环，进而有利于企业的长远发展。此外，本研究发现，企业外部审计质量提高与财务绩效的提高，对于内部控制的影响作用，具有互补关系，说明企业在加强内部控制的过程中，可以充分考虑外部审计与财务绩效两者的合力作用。

良好的企业内部控制，可以帮助企业改善管理环境，加强风险管理，优化财务环境，从内部控制的重要作用出发，本研究有利于学术界对于内部控制影响因素的研究，起到进一步的促进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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