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中国巨石为例

李晗1  刘辉2（通讯作者）

（1.郑州西亚斯学院管理学院，河南 郑州 451100；2.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 商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0）

摘要：制造业向绿色化、智能化转型成为解决当下环境问题，提升企业核心竞争力的关键，是我国制造业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转型方向。文章既是对绿色化、智能化融合发展道路的探索，也是对企业绿色智能制造转型过程的思考。基于中国巨石绿色智能制造实践特征，从财务绩效、成本、期间费用、资产运用效率、融资获取能力五个方面对中国巨石财务效应进行分析，发现绿色智能制造通过“竞争优势、成本管控能力、绿色治理能力”赋能企业财务效应。

关键词：绿色智能制造；财务效应；内在机理

一、引言

我国制造业长期处于“世界工厂”的发展模式，存在产业结构失衡、自主创新能力不强、信息化程度不足、能耗高、排污严重等问题，亟需向绿色发展转型、加速产业结构优化调整。我国为实现制造业的高质量发展，《中国制造2025》提出绿色制造和智能制造两大工程，“双碳”目标为智能制造提出了新要求，企业绿色低碳发展已经成为我国最重要的经济发展政策之一。企业的绿色制造和智能制造活动逐渐合二为一，即绿色制造需要智能化技术支撑，智能制造应该具备绿色属性，二者越来越无法分割开来独立进行。

绿色智能制造相关研究还处于不断摸索阶段，但不少研究学者对制造业向绿色化、智能化转型方向基本达成共识（王婷，2020^[1]；庄存波，2021^[2]；李婉红、李娜，2022^[3]）。“绿色智能制造”是生产制造过程中绿色化与智能化融合发展（王婷，2020）^[1]，构建绿色智能生产方式，发展智能化绿色制造技术，可以提高企业经济效益和生态效益（姚树俊，2022）^[4]。现阶段，绿色制造和智能制造的研究主要侧重于单一领域，鲜有文献关注绿色和智能制造的融合发展模式，绿色智能制造的财务效应以及内在传导机理还不清晰。

作为一种新型生产方式，绿色智能制造贯穿于研发、生产、仓储、运营等制造活动的各个环节，对企业必然产生巨大影响，而企业向绿色智能制造转型的关键动力源是降本增效，故本文以绿色智能制造生产方式为切入点，选取绿色智能制造试点企业中国巨石为研究对象，从微观层面探究绿色智能制造的实施路径、对企业财务效应的影响以及其内在的传导机理，以期丰富绿色智能制造的理论研究，并为制造业绿色智能转型实践提供借鉴意义。

二、中国巨石绿色智能制造案例分析

1.中国巨石绿色智能制造发展进程

中国巨石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国巨石”或“公司”，股票代码：600176）以玻璃纤维及制品的生产与销售为主，秉持绿色低碳理念，探索智能化生产工艺技术，推动玻纤行业低能耗高质量发展。依据公司智能化发展程度，将绿色智能制造划分为“两化”融合、绿色智能制造起步、绿色智能制造发展三个阶段，如下图 1所示。中国巨石在“两化”融合阶段信息化水平逐步攀升，为绿色智能制造奠定了基础，智能制造基地百亿工程项目一次规划，分批建设投产，2022年该项目全部建成，迈上绿色智能制造新台阶。

图 1 中国巨石绿色智能制造发展历程

资料来源：中国巨石年报及官网新闻整理

2.中国巨石绿色智能制造实践

（1）研发环节——重绿色技术与核心产品创新

利用数字化孪生技术对智能工厂总体设计、生产工艺及其布局建立数字化仿真模型，对新产品研发不断进行性能优化，具有研发试错成本低、研制周期短等优势。目前，中国巨石在大型玻纤池窑、玻璃配方和绿色制造三大技术领域拥有世界一流核心自主知识产权，形成了低能耗、高融化率、寿命长的智能控制高熔化率窑炉，核心产品也不断向提性能、降成本、减排放的目标迭代升级。

（2）生产环节——绿色智能生产线

绿色智能制造的核心是“高效率、高稳定率、低能耗”，中国巨石绿色智能制造生产线主要有原料配比、高温炉制、拉丝、烘干、络纱、包装六项生产环节，如下图 2所示，智能生产线可实现生产要素的高度统一和协同配置，不仅确保产品性能稳定、生产效率提升，而且能源消耗、成本节约技术达到了行业领先。

图2 中国巨石绿色智能制造生产线

（3）仓储环节——产品数字化管控

中国巨石建有数万平方米的智能物流仓储中心，实现立体仓库数字化管理、物流自动化输送。立体仓储中心的建成和使用，使得玻纤仓储管理信息化、自动化、智能化迈上新台阶。采用总控调度系统统一调配，机器人可以自动完成上千种规格的玻纤出入库，实现货物自动存取、工作效率提升、库存结构优化，并解决了储存品种受限的难题。

（4）运营环节——全流程工业大数据中心

中国巨石建成第一家玻纤工业大数据中心，为实施绿色智能制造提供完备的数据基础。生产运营形成集信息共享、生产计划、过程协同、设备控制、资源优化、质量监管、决策支持为一体的智能管控平台，优化企业内部资源配置。与上游供应商通过SRM系统对接，实现数字化对接采购需求、电子化签订采购合同、实时查询采购进度、及时跟踪物流动态。与下游客户实现产品数据对接，公司实现了产品信息数字化管控。

3.中国巨石绿色智能制造的财务效应分析

（1）绿色智能制造对财务绩效影响的趋势分析

本文以2012-2021年度中国巨石财务数据为样本，由表 1可知，随着绿色智能制造项目推进，公司主营业务收入、销售净利润率、净资产利润率整体保持上升态势。2019年及2020年国内外经济复杂^①，公司主营业务收入同比增速在2019年玻纤工业企业负增长的背景下，仍保持4.35%正增长，2021年61.55%远超行业平均增速21.40%。绿色智能制造实施后销售净利润率、净资产利润率明显提升。一方面，绿色智能制造扩大了产能，规模效应凸显，进一步稳固原材料、燃气动力的采购优势，制造费用摊薄。另一方面，随着多条智能制造生产线投产，产品结构逐步优化，产品议价能力增强，公司经营活动的创利能力进一步提升。

表1 中国巨石2012-2021年财务绩效指标分析

数据来源：2012-2021年中国巨石年报、Wind数据库、中国玻璃纤维工业协会

（2）绿色智能制造对成本的影响分析

如表 2所示，2015年以前，公司成本费用利润率处于中等水平，增速较缓，随着绿色智能制造项目推进，新产品、新工艺的研发投入，其成本控制的效果显著提升。由于原料、燃料动力、人工成本占生产成本比重较高，故选取单位玻纤成本、单位玻纤净利、单位玻纤天然气消耗量、人均创利指标来分析绿色智能制造对生产成本的影响。随着绿色智能制造项目推进，生产效率和原材料使用效率提升，单位玻纤成本、单位玻纤天然气消耗量呈下降趋势，单位玻纤天然气消耗量降幅明显，处于行业领先水平。人均创利、单位玻纤净利呈上升趋势。其低能耗、降成本的背后是中国巨石长期绿色技术和智能化技术创新的累计效应，先进生产技术提高资源的使用效率有助于降本减排，绿色智能制造形成规模优势有助于降低单位产品的生产成本。

表2 中国巨石2012-2021年成本指标分析

（3）绿色智能制造对期间费用的影响分析

为了避免规模扩大对期间费用的影响，故选取各期间费用占营业总收入的比率来分析绿色智能制造对期间费用的影响。玻纤制造属于重资产行业，资本、技术投入较大，市场集中度高，因此其管理费用和财务费用占比较高。如表 3所示，销售费用、管理费用、财务费用占营业总收入的比率均呈现下降趋势，说明企业每创造一单位的收入需要消耗的期间费用降低。绿色智能制造实施后公司财务费用下降最为明显，公司作为绿色化、智能化转型的试点企业得到多次专项政府补贴，同时绿色票据的发行进一步促进绿色智能制造发展、降低融资成本。因此公司贷款结构得到持续优化，降低了财务费用。绿色智能制造推行智能化管控，减少用工量，提升管理效率，管理费用也得到控制。因此，绿色智能制造通过优化管理、提升生产效率、获得政府补助以及发行绿色票据等方式降低了期间费用。

表3 各期间费用占营业总收入的比率分析

（4）绿色智能制造对资产运用效率的影响分析

中国巨石属于重资产企业，且下游市场范围广、变化快，低端产能过剩时有发生，故总资产周转率低于行业均值②，由表 4可知，实施绿色智能制造后总资产周转率与行业差距缩小，公司总资产运用效率有所改善。具体而言，中国巨石存货周转率和应收账款周转率提升明显。一方面，产品结构得到改善，产品更符合绿色发展要求，产品由供给过剩转为供不应求。另一方面，供应链管理逐步优化，运用智能仓储，实现产品的数字化管控，全生产流程管控，并以先进技术、规模优势获得玻纤供应链的控制，销售回款能力显著提升。随着以中国巨石为中心的产业链信息互联惠及更广泛，公司在资产运用效率方面将表现更为突出的优势。

表4  2012-2020年中国巨石资产运用效率指标

（5）绿色智能制造对融资获取能力的影响分析

绿色智能制造企业需要更多的资金投入带动技术升级、产品创新，以提升企业的竞争优势。企业研发活动通常存在融资约束问题（薛龙等，2022）^[6]，融资约束越强其融资成本越高，对人工智能企业的创新越是不利（董坤坤、王琦，2021）^[7]，绿色智能制造企业的融资获取能力对其发展至关重要。参考张树山等（2021）^[5]的研究，用流动性来衡量绿色智能制造企业融资获取能力，流动性越大其融资获取能力越强。中国巨石绿色智能制造的实施促进公司利用上游企业资金、政府补贴、发行绿色票据等方式来缓解融资约束，如图 3所示，2015年以前公司不断提升信息化制造水平，扩大生产规模，财务杠杆较高，具有一定的流动性风险。2015年以来公司流动性有所提升，逐步缩小与同行的差距，说明随着绿色智能制造的实施公司融资获取能力有所提升。

图3  2012-2021年中国巨石融资获利能力分析

数据来源：新浪财经

三、中国巨石绿色智能制造赋能财务效应的内在机理分析

在相关理论基础上，结合中国巨石绿色智能制造实践和财务效应分析，归纳绿色智能制造赋能企业财务效应的内在机理如下图 4所示：首先，绿色智能制造战略不仅是前瞻性的环保战略，更是企业实现柔性生产，提升市场适应性的发展战略。在绿色智能制造模式下，产品创新和技术创新是形成企业竞争优势的关键因素，绿色智能制造通过信号传递效应提升企业融资获取能力，促进企业进行持续的研发投入，巩固技术和产品领域的优势地位。而持续的研发投入会提升企业创新绩效和绿色绩效，推动绿色智能制造战略不断深化，不断提升企业竞争优势。其次，绿色智能制造通过提升要素的使用效率、要素运行效率、组织管理效率来提升企业全要素配置效率，进而提升成本管控能力。最后，绿色智能制造通过智能化管控、绿色技术创新、绿色治理协同三方面相互促进、相互影响，实现企业碳排放量降低、绿色成本降低，进而提升企业绿色管理能力。因此，本文认为绿色智能制造以“竞争优势、成本管控能力、绿色治理能力”为传导中介，正向促进企业形成良好的财务效应。

图4 绿色智能制造赋能企业财务效应的机理模型

四、研究结论与启示

1.研究结论

（1）绿色智能制造通过研发投入提升竞争优势，实现成本优化

绿色智能制造不断优化工艺流程，实现成本节约、生产效率提高，从而扩大利润空间；绿色智能制造模式使企业管理精细化、智能化，降低期间费用；企业在“三废”的循环利用、炉窑的绿色智能化升级、绿色智能生产线落地等绿色效益方面效果显著提升，实现减排降本双目标。

（2）绿色智能制造通过优化要素配置提升资产运用效率

绿色智能制造既重视产品结构优化，聚焦绿色产品生产，满足旺盛的市场需求，有能对外利用大数据中心及时获取供应商和客户的动态信息，对内实现生产精细化管理，根据市场导向及时调整，减少过剩产能，故存货和应收账款的管理提升较为明显。

（3）“绿色-智能”协同发展提升企业融资能力与盈利水平

“绿色-智能”协同发展符合国家战略规划，更能满足企业适应市场、谋求高质量发展的需要。“绿色-智能”协同发展推动成本管控、资产运用效率与融资获取能力提升，来自多方面财务效应的优化最终均表现为企业盈利水平的提升。

2.经验启示

结合中国巨石绿色智能制造的案例分析，提出一些具有普适性的启示，希望对玻纤企业及类似的制造企业绿色智能制造发展提供参考。

第一，增加绿色技术、智能化技术研发投入

技术创新有助于企业形成核心竞争优势，绿色技术和智能技术创新是绿色智能制造发挥优势的关键。绿色智能制造企业应加大绿色技术攻关，主动承担环保责任，更多关注企业制造过程绿色化，提升源头治理绿色技术，实现低能耗、低成本、零排放的绿色制造；应增强智能化研发投入，为节能降耗、绿色发展提供了新的解决方案，为企业构建高度灵活的个性化、数字化生产模式和服务模式提供可能。

第二，因企制宜发展绿色智能制造

企业应选择与自身能力和行业竞争优势相匹配的转型路径。洪勇、苏敬勤(2007)提出“产业拉动技术和技术推动产业”的两种技术与产业协同的起步方式^[8]，我国制造业除了少数实力较为雄厚可以采用技术进步推动产业发展，更多的企业属于中小型制造业，采用产业拉动技术的协同方式更为合适。早在十二五期间，中国巨石抓住产业变革，取得了技术创新和产品创新成果，为绿色智能制造打下坚实基础。对于各项能力都不突出的制造业企业来说，转型初期应顺应产业发展趋势，寻求自身定位，专注自己细分领域，积极融入产业链。随着自身实力逐步雄厚，争取在细分领域尽善尽美，提升对产业链的把控能力。

第三，绿色智能技术应与绿色智能管理相匹配

绿色智能制造具有跨学科、跨领域等属性，与传统的企业管理模式不相适应。研发设计管理方面，企业应重视绿色产品研发，利用数字孪生技术、构建研发数据库进行研发仿真模拟，节约研发成本；生产制造管理方面，企业应加强材料、人工、能源及动力的节约管理，优化生产工艺；企业运营管理方面，扩大智能互联覆盖范围，加强产业链工业大数据网络建设，实现协同设计、以销定产、精细化管理。绿色智能技术与管理协同共进，才能实现降本提质增效。

注释：

①2019年，一方面受中美贸易摩擦影响，市场需求放缓；另一方面玻纤行业产能扩张过快，供需失衡，玻纤产品价格大幅下滑。2020年受疫情影响，需求和生产骤降，对投资、消费、出口带来明显的冲击。

②行业均值由申万行业三级行业分类（2021版本）玻纤行业上市公司已披露的财务报表数据计算所得。

参考文献：

[1]王婷,廖斌,杨承诚.大数据驱动的绿色智能制造模式及实现技术[J].重庆大学学报, 2020, 43(1): 64-73. 

[2]庄存波,刘检华,张雷.工业5.0的内涵、体系架构和使能技术[J].机械工程学报,2022,58(18):75-87.

[3]李婉红,李娜.绿色智能制造生态系统多主体协同创新的随机演化博弈[J/OL].运筹与管理:1-10[2023-01-30].http://kns.cnki.net/kcms/detail/34.1133.G3.20220314.1808.004.html.

[4]姚树俊,荆玉蕾,丁冠翔.智能信息互联、绿色治理能力与制造业环境绩效[J].西安财经大学学报, 2022, 35(1): 53-65.

[5]张树山,胡化广,孙磊.智能制造有利于增加企业技术创新投入吗——基于智能制造试点的准自然实验[J]. 科技进步与对策, 2021, 38(23): 76-85.

[6]薛龙,张雪蟒,郭歌.全球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对我国企业创新的影响研究——基于融资约束的视角[J].金融理论与实践, 2022(3): 40-47.

[7]董坤坤,王琦.社会资本、融资约束与人工智能企业创新绩效[J]. 调研世界, 2021(12): 43-50.

[8]洪勇,苏敬勤.发展中国家核心产业链与核心技术链的协同发展研究[J].中国工业经济, 2007(6): 38-45.